第3章 变量

——伦敦，InnovateTech总部大楼，周一上午——

跨部门会议终于结束，Elly端着那杯已经失却灵魂的咖啡，飘回自己的工位。窗外，伦敦的天空难得地露出一抹吝啬的蓝，但办公区里，低频的键盘声和偶尔响起的电话铃，依旧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名为“deadline”的网。她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团队的算法主力Leo就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

“Elly，” Leo的表情有点微妙，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又不太确定是不是海市蜃楼，“HR刚发邮件，咱们这批实习生里，有个大神……点名要来咱们组。”

Elly挑了挑眉。她这个项目组，只需看一眼内网简介就知道是块硬骨头，居然还有实习生主动送上门？她心里嘀咕着，随手点开了新邮件。

“谁这么想不开？”她半开玩笑地问，目光扫过邮件附件，那里躺着一排朝气蓬勃的名字和简介。

“Adam，” Leo吐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好奇，“剑桥的在读博士，搞深度学习和个性化推荐的。简历亮眼得很，关键是……他说他对咱们正在啃的那个AI助手算法瓶颈，特别感兴趣。”

Elly的手指停在了鼠标上。Adam？她的脑海里闪过贝克街那家咖啡馆温暖的灯光、微卷的头发、细框眼镜后认真倾听的眼神，还有那句“如果你们项目上有什么技术问题，我很乐意再帮忙”。是他？这世界有时候小得像个for loop。他不是刚赶完一篇论文，在考虑未来方向吗？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她的实习生？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电流一样迅速滑过心尖。意外，又似乎……没那么意外。

“哦……是他啊。”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普通的名字，“背景确实很对口。他对挑战有兴趣，总归是好事。你安排一下，下午找个小会议室，我们跟他碰个头，简单介绍下情况。”

“收到！” Leo脚步轻快地走了，留下Elly对着屏幕一角停滞不前的测试数据，心里就像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Adam……这个意料之外的“变量”，会给这个陷入困境的项目，带来怎样的化学反应呢？

——当天下午——

三点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会议桌上投下几道明暗相间的光斑。Adam还是那副清爽利落的样子，简单的衬衫，眼神干净，看到Elly和Leo进来，他站起身，礼貌地笑了笑，比上次在咖啡馆里多了几分职场的意味，但那份属于研究者的安静气质没变。

“Elly，Leo，你们好。我是Adam，很高兴接下来能和大家一起工作。”

“欢迎你，Adam。” Elly回以公式化的微笑，心里的那点涟漪被她妥帖地藏好，“我和Leo会是你主要的合作者。你的研究方向，我们看到了，和项目需求很契合。”

Leo开始投屏，从项目愿景讲到技术架构，再到那个让整个团队头秃的核心瓶颈。Adam听得极为专注，手指偶尔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几下，记录着要点。当Leo提到某个特定的失败尝试时，他微微倾身，问了一个极其精准的技术细节问题，瞬间点亮了Leo的眼睛。

介绍告一段落，Elly看向Adam，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审慎：“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我们面临的挑战不小，希望你加入前有心理准备。”

Adam抬起头，目光坦诚地迎向Elly，这次没有丝毫犹豫：“我清楚。其实申请实习时，我就特别留意了这个项目。之前和……呃，和您交流时，听到一些关于挑战的描述，我觉得这和我一直思考的方向很有共鸣。技术如果不能落地解决真实问题，就像实验室里的玩具，不是吗？所以很想试试看。”

他巧妙地避开了私人交往的细节，只提炼出与工作相关的动机，既解释了选择的原因，又显得专业得体，还顺带引用了Elly自己曾经表达过的观点，Elly不确定他是否记得，那是她的原话。

Elly心里那块小小的石头落了地，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你能这么想，很好。”她的语气放松了不少，“你的视角，正是我们需要的。期待你的加入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新鲜的解法。”

“我会努力。” Adam的笑容里，有谦逊，也有藏不住的跃跃欲试。

会议室的门轻轻合上，将午后的阳光和短暂的交流都留在身后。Elly走在前面，感觉身后跟着的这个新实习生，不仅仅是一个高智商的“外援”，更像是一个微妙的提醒——提醒她，在冰冷的代码和严谨的逻辑之外，人与人之间，总还存在着一些难以被精确定义的、有趣的交集。

这个项目，似乎因为他的到来，即将开始一段意想不到的、充满变量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