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讼师无用
“一流高手！”
姬文轩一声惊呼，几乎破音。
不会错的...
这股子气势，甚至连他心底都隐隐泛出一抹威胁。
必定是同等层次的高手！
他再度见证了一位一流高手的诞生。
而这位高手...
是他未能成功拉拢梁千钧，甚至将此人硬生生推至自己对面的后果。
当梁千钧展示这般神迹时，己方打压夏家的目标便彻底失败！
事已至此，无法转圜。
浓浓悔意笼罩姬文轩心头。
而他身后，本应被宣扬长乐帮力压夏家，称霸济州城，进而更加凝心聚力的一应帮众，各个心思各异。
大梦神功是真的！
一众帮众眼神闪烁，但迫于姬文轩淫威，未有言语。
但依旧有人默默拉开与姬文轩的距离，离心离德。
区区长乐帮，无非为虎作伥，鱼肉百姓，才能挣得那一丝丝微薄的俸禄。
直至抛头颅洒热血，街头械斗，抢夺地盘，为帮会争取利益...
才有可能自那舵主、帮主口中抢得残羹剩饭、练武资源。
怎么可能比得上此番白日飞升的神迹。
那可是一朝破茧成蝶，成为一流高手！
那马家兄弟自幼在帮里长大...
明明马天毫无练武天赋，这才将所有资源投进自家帮派里的哥哥，希望马瑞能有所进展。
进而改善家境，反哺胞弟。
而天赋欠佳如马天，都能被梁千钧强行晋升为一流高手...
我等好歹算是武者，可有机会问鼎更高境界？
帮众眼含贪婪，紧紧瞪住大堂中央的梁千钧与马天二人。
马天身上，磅礴威压四溢。
深不可测，山岳压顶。
这般超凡气魄，正是众人投入这长乐帮，追寻武道之路的初衷之一。
如若我等弃暗投明，追随这位先天高手...
是不是也能有朝一日，也能被“仙人抚顶”。
无需一甲子苦修熬练、耗费天才宝药无数。
无需又一甲子苦寻灵感顿悟，甚至多半无法看破关隘，枯坐至死。
而是直接自凡人一跃而上，成为一流高手！
皆为利来，诸般底层帮众自然可以皆为利往，改邪归正。
场地中央。
那原本坚信大梁律法的少年心思一变再变，回头看了一眼梁千钧，却是满含愧疚。
梁千钧心知他欲再作最后尝试，为自家兄弟挣得一份清白。
因而微微点头，作为对自家学生的鼓励。
于是少年面对着高堂之上的通判，朗然开口：
“现在在此，你我二人可有机会坐而论道，议论那大梁律例之规章程序？”
“能能能！”
肥胖通判忙不迭点头，恨不得将下巴磕进红木方桌里。
面上虽摆出卑微神色，可他心中却是暗爽：
这少年不知哪儿吃错药了，明明身后便是先天高手撑腰，还偏偏要走那劳什子程序...
而后又泛起满满愤懑：
待我等邀请而来的高手降临，你这小娃此番折辱，老夫定然百般奉还！
通判自脸上沟壑里挤出微笑，勉强掩饰住威严，配合马天从头开始堂审。
简单的升堂程序之后。
“原告可有状纸？”
“有！”
马天神采奕奕，自双袖中拿出那张半丈长宽的雪白诉状。
“那便正好！”
“既然已有讼状，依照状纸叙述，马瑞离奇丧生一案...”
“乃马瑞自戕而死。”
再度。
没有给马天接话的机会，没有注意到马天表情越发僵硬。
姬通判掷地有声：
“马天在下，赦你无罪。”
他眼中满是求生欲望：
“少侠请看，这样可还满——”
“撕拉！”
马天的动作直接将姬通判的最后几个字哽在了喉咙里。
只见他双手一震，将那讼状震成粉碎。
第二次机会...
这通判依旧不愿依照大梁刑律中的程序逐步进行，只顾一通胡乱敷衍，希望保全自己性命。
马天回忆着先前一次次身为讼师，整理讼书、替人辩驳时的文献：
《梁律疏议》载明，图谋杀人者，处以徒刑三年；若已致伤，则处绞刑；已致死者，则斩首。
呈递讼书之后，应当是二人质证答辩的环节。
但那通判，只求保命，根本不愿深究案例真相。
根本未有提及长兄死亡的前置原因...
也就根本没有提及真凶姬文轩。
也无处提及“杀人偿命”一说。
那看来当讼师，是挣不来一个清白了。
那看来当讼师，是没办法让真凶伏诛了。
马天几乎咬烂牙关：
那就只能...
当武者！
他终于完全放弃幻想，平和神色尽褪，眉间化作杀意凛然。
气势如峰，完全展示出了一流高手的满身锋芒。
那通判根本不知何事又再度触怒了这少年，只觉自己大难临头，浑身抖如筛糠，肥肉震颤。
但马天并未理会他，直接牢牢锁住通判身旁的罪魁祸首，姬文轩。
“姬文轩，可敢与我一战？”
“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仅有一流肉体境界，根本不通罡气外放的少年直直向姬文轩发起挑战。
通判身旁。
姬文轩眼睁睁看着少年向自己发起挑战，心跳加速，强装镇定。
马天区区白羔子，自然不在话下。
但他身后，可是堂堂先天高手梁千钧！
姬文轩内心翻涌不安，飞速盘算应对之策...
己方的先天高手，那昆吾山上下来的老者真的不准备履行承诺么？
心思电转，姬文轩勉强向马天抱拳：
“少年好手段，你长兄马瑞在天之灵，看到你终成神功，定然欣慰万分。”
“看来这大悟功，确实真实不虚...”
他面露踌躇，看向梁千钧。
大概在示意梁千钧对自家小辈略略阻拦，勿要让众人面上太难看。
你是？
梁千钧权当没看见，并且再给姬文轩添了一刀。
他面露赞赏，对马天的选择表示尊重与支持：
“随意施为便是，要是有那不长眼的东西倚老卖老，用了不该用的技法...”
“我给你撑腰！”
梁千钧眼中精芒爆闪，蓄势待发。
于是马天缓步前行，逼近姬文轩。
姬文轩终于再难以保持冷静：
“马天兄弟，先前事务我向你道歉，我俩以武会友，仅分高低，如——”
没等姬文轩把话说完，马天三步并两步，狠狠将王八拳挥向了杀兄仇人！
“啪！”
一道清脆掌声响彻整个大堂。
先天高手目光灼目，姬文轩完全不敢还手，甚至不敢暗中运气，抵挡这一击。
于是堂堂一流高手被巨力席卷其中，轰然摔进衙门大堂的青石砖面里。
直到震出蛛网裂隙，才将马天的所有力道完全卸尽。
“呼——”
“呼——”
马天双目赤红，气息粗重，步履不停。
继续向姬文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