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降将,但魏国地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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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曹,曹,曹洪?”

第二天,黄庸约刘慈一起,乘牛车去见一个要紧人物,刘慈非常紧张,还以为这重要人物要么是平原王曹叡本人,要么是平原王的王傅高堂隆,可听到答案他吓得差点翻白眼,不敢相信黄庸居然还有这样的交际。

不是,你怎么可能认识曹洪啊?

虽然刘慈是个畜生,但也没畜几年,跟畜了半辈子的曹洪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曹洪贪婪、吝啬而且眼中完全没有法度的概念。

他仗着功劳和在曹氏宗族中的崇高地位横行无度欺凌百姓,还纠集了一大群的门客一起为非作歹,家里堪比恶人谷,令洛阳的百姓苦不堪言,破坏力远不是刘慈可以相提并论。

可就在前不久,横行半辈子的曹洪终于出事了。

大败归来的曹丕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准备新仇旧恨一起算,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再将曹洪这个老畜生弄死。

他以曹洪门客犯法为名派人将曹洪收押并定了死罪,誓要将他弄死诏狱中。

可曹洪在曹氏宗族中的地位实在是太高了,众人都纷纷哭喊着求曹丕高抬贵手,卞太后更是严令皇后郭氏也加入求情的队伍中,曹丕被逼无奈,也只能饶曹洪一条老命。

饶是如此,他还是将曹洪废为庶人,并且抄走了他全部的家当。

正月初二,大家都在欢庆,曹洪却只能另寻一处简陋的别院谨小慎微的度日,不敢跟任何人交往,这时候黄庸上门找他,这是嫌自己命长吗?

看着刘慈一脸胆怯的表情,黄庸淡定地掏了掏耳朵,顺便紧了紧身上的寒衣。

“都说了,我跟曹将军好兄弟硬邦邦。

有些事情,不能用常理揣摩,跟着我就好了。”

好兄弟……

刘慈人都傻了。

曹洪在汴水边救下曹操的时候,黄庸的父亲黄权刚不和泥巴,他是宗室老臣,怎么可能跟黄庸是什么好兄弟。

要是黄庸跟曹洪真的这么铁,那黄庸……呃,这么想想,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

黄庸懒洋洋地斜倚在一边,看着脸上表情忽明忽暗的刘慈,轻声笑道:

“其实吧,本来计划没有这么快。

但我知道,刘兄回家之后睡一觉,定然会后悔答应我,觉得我这小儿定是满口胡言,先嘴上应付应付我,慢慢看看情况再说。”

黄庸的话正好说到了刘慈的心中,他浑身一震,吓得差点从牛车上掉下去。

不错,他昨日回家之后越想越后悔,睡觉的时候辗转反侧,暗恨自己不该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黄庸。

毕竟是与郭皇后为难,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岂不是要立刻被乱刀砍死?

不过,黄庸展现出来的威压太恐怖,刘慈也不敢明确拒绝,于是决定先拖着再说。

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这个嚣张的小儿郎应该看不出来,可万万没想到今天瞬间就被黄庸揭破。

“这,这从何说起,黄公子,我……”

“哎,刘兄也莫要急着辩解,这都是人之常情,毕竟咱们昨日才相识,要是刘兄全无防备,倒要让在下失望了。“

黄庸依旧神色如常,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作为一个优秀的掮客,他见过太多睡一觉就后悔的事情。

他越是虚张声势,越要不断展现自己的“实力”,将刘慈所有的怀疑扼杀在萌芽中,不然稍有闪失,他都可能担上不可接受的后果。

“咱们以后合作的日子还很长,一开始有点猜疑是很正常的,何况我昨日只是嘴上说。

今日见了曹将军,刘兄自去询问,这样也能减少咱们兄弟间的猜疑。

嗯,我知道刘兄是个明白道理的人,但我还要多说一句——

耽误我的时间不要紧,可若是耽误了元仲的买卖,那可不太好做了。

这几日元仲府上走动的人多,我还不能将刘兄的事情说出去,刘兄要是后悔倒是也来得及。

反正……嘿,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想给元仲效力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我再寻别人便是。”

“不后悔不后悔!”刘慈知道自己里里外外被黄庸看破,再也不敢辩解,也对黄庸更加敬畏。

这少年郎居然有如此心性,怪不得平原王会选用此人。

他要是真的能跟曹洪称兄道弟,那背后定有惊天谋划,我再猜疑那真是平白送死。

想到这,刘慈又战战兢兢地道:

“还,还有一件事,小的还要给黄公子说明白。”

“嗯,说吧。”

“见,见了曹将军,烦请,烦请黄公子帮小的周旋,小的,小的不敢跟曹将军搭话啊!”

黄庸心中冷笑,脸上却故意装出惊讶,眉毛轻挑,不快地道:

“为何?我今日叫你来与曹将军见面,就是要你亲口询问,将事情说个明白。

若是日后还有猜疑,岂不是耽误了元仲的大事?”

刘慈尴尬地道:

“天子深恨曹将军,之前令小的构陷曹将军不法,曹将军见了……见了小的,定然……”

黄庸当然知道这件事,不然怎么敢带着刘慈来见曹洪,这俩人万一真的深入对话一下不就麻烦了。

他故意装出惊讶又夸张的模样,阴笑道:

“哎呦喂!刘兄居然还有这般本事啊。

哎,我都不曾听曹将军说起,早知此事我也不敢找刘兄,你看看,这倒是我得罪人了。

这下可不好办咯,我这好兄弟曹将军最是睚眦必报,你让曹将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日后定要让宗亲一起下手,受的委屈定要十倍奉还啊!”

刘慈当真是欲哭无泪。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是不敢得罪曹洪。

可他是曹丕养的一条狗,唯一的作用就是咬人,明知道肯定会得罪曹魏宗族,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咬下去。

现在再被黄庸说起,刘慈吓得原地抽筋,赶紧扯着黄庸的袖口,哀求道:

“黄兄弟,黄公子,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咱们不是一起为平原王做事吗?我,我以后再也不敢有甚猜疑,我这条命,就是黄公子你的!”

黄庸呵呵直笑,摇头道:

“行吧行吧,也怪我之前没有探查清楚。

成,你也就是认得我,我尽力说说为你周旋,曹将军应该给我这个当兄弟的一个面子。

不过,此事你可千万不能给别人说起,连家里人都不行。”

“懂!小的明白,绝不给外人说!”

人一旦焦虑就会停止思考,逐渐成为牵线木偶,之后也会逐渐为自己的焦虑找补,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焦虑是有道理的。

黄庸不断打压刘慈,不断给他制造焦虑,在不断否定他能力的同时又虚空造牌,说只有自己才愿意施舍他,而且还不允许他跟其他任何人诉说此事。

现在,离完全控制还剩下最后一步。

就看一会儿跟曹洪见面的情况了。

牛车缓缓走到洛阳城西,离金市越来越近,一路上到处都是牛车马车在倒运军械——去年大魏那次虎头蛇尾的南征之后,大量囤积的军械开始陆续出现在金市上。

不少路人看见了牛车上的刘慈,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赶紧加快脚步或躲在一边。

尽管自古能吃金市这碗饭的都不是好对付的人物,可刘慈是天子身边的歹毒人物,大家都下意识地露出了敬畏和恐惧,纷纷驻足向刘慈行礼,殊不知车上的刘慈才是心乱如麻,为即将到来的会面感到极度的恐惧。

终于,牛车蜿蜒绕过一条狭窄逼仄的小巷,来到一间颇为寒酸的小院门口,黄庸径自下车,快步来到柴扉前轻轻扣响,朗声道:

“曹将军,小弟来看望你了!”

随着敲门声,院中响起一个苍老而颇为爽朗的笑声,随即便是一阵阵梭梭的脚步声。

隔着柴扉,刘慈看见一个高大肥胖的身影正在快速接近,不禁紧张起来,朝后退了几步,却被黄庸牢牢抓住。

嘭的一声,柴扉被用力撞开,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张满脸皱纹、下巴足有四层的胖脸,随即他被破旧葛布包裹的臃肿身子从里面艰难地挪出来。

他那双浑浊的小眼先是上下打量黄庸一番,随即落在黄庸背后的牛车上。

看着牛车后面有不少锦盒,显然是装有礼物,那双小眼顿时满是精光,砸吧着嘴发出油腻的声音:

“哈哈哈,弟儿啊,别人都不敢来看我曹洪,你说你咋敢来啊!

哎呀,来就来吧,带什么东西啊你说!”

黄庸笑呵呵地道:

“本来应该初一就来拜见曹将军,只是家中正好有些杂事耽搁,心中惭愧。

今天带了些不值钱的蜀中特产,我父子也用不上,这不特来给将军拜个晚年了。”

骠骑将军曹洪这个年过得非常不舒服。

平日里他元日定然高朋满座,所有人都来巴结讨好他,他怎可能会看这降将之子一眼。

可他刚放出来,还被废为庶人,连宅院都被没收,自然不敢大肆庆祝,甚至严令儿女、亲朋都不要上门,自己带着两个老仆孤独在金市附近的破旧宅院里反省罪过,可谓憋屈至极。

黄庸年前就说会上门拜见,他一直心中惦念,此刻果然如约到来,曹洪终于稍稍找回了之前前呼后拥被人敬畏的感觉。

他拍了拍黄庸的臂膀,满脸堆笑,又把目光挪向牛车,想看清楚上面的财物。

这一看,曹洪顿时打了个哆嗦,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刘,刘慈?你,你为何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