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降将,但魏国地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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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以身入局

刘慈做贼一样在门口徘徊。

他是不敢凑上去偷听,但架不住刚才曹洪没多久突然大哭出来,宛如野兽的嘶吼一般,之后他又狂笑着说什么“叡儿”,黄庸又高声说:

“平原王的事情牵扯重大,切莫高声妄语,以免泄露消息啊!便是日后,这郭氏之后也绝不可妄言,不能从将军的口中说出来才是。”

理论上,上位之人在你面前笑未必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可要是在你面前哭,那起码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在这一刻还是比较亲近。

曹洪哭成这样,两人还特意说起了平原王和郭氏的事情,这还能有假?

曹洪可是宗室,黄庸能拿宗室的事情骗他?

当然,谨慎小心的刘慈心中还有一个声音在警告他——这说不定是曹洪和黄庸在一起诈他。

但这个念头才出来,他就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刘慈啊刘慈你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吗?

你算什么东西还配这么多人一起诈你?

随后,两人谈话的声音时高时低,刘慈一边做贼心虚的听着,一边盘算着心里的事。

终于,他听见了曹洪沙哑却兴奋的声音:

“弟儿啊,那愚兄以后就全靠你了,替我给……咳,带个好,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得亲上加亲才行。”

说着,柴扉被曹洪暴力拉开,刘慈向后退了几步,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只见曹洪和黄庸两个人勾肩搭背,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笑嘻嘻地一起走出来。

曹洪依旧如之前一样,只是脸上好像有些泪花,他径自从刘慈身边走过,走到牛车前,拍了拍车上的礼物,咧嘴笑道:

“弟儿啊,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心意到了就成啊。”

黄庸笑着拍了拍曹洪的胳膊,像多年不见的亲兄弟,两眼泪汪汪:

“我把这东西拿回去了,家父定要怨我,说连送礼都送不出去,怕是有一顿好打了。”

曹洪哈哈大笑,喜滋滋地点头道:

“令尊不愧是快士,哎,我怕坏了令尊清名,这也许久不曾拜见了,这样吧,我之前还存了不少美酒,一会儿就叫仆役送到令尊府上。”

“哎,曹将军客气。”

“弟儿啊你才客气!连大哥都不喊,好叫愚兄伤心啊。”

“那就谢过大哥。”

“哈哈哈,好说好说。”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模样再次刷新了刘慈的三观,半天说不出话。

倒是曹洪缓缓转过身来,狠狠剜了刘慈一眼,慢悠悠地道:

“姓刘的,本来曹某是准备日后取你性命,嗯,是取你全家的狗命。

可我兄弟为你求情,说你颇有本事,是个人物,以后好好做事,曹某自然会护你周全。”

刘慈又惊又喜,赶紧下拜稽首,兴奋地道: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刘某一定竭尽全力为将军效死!”

黄庸笑呵呵地过来搀扶起刘慈,在他手上轻拍了拍:

“好了好了,以后咱们与曹将军一起为大魏社稷做事便是。

行了,我等都赶紧回去准备一番,这田租税赋之事可不敢再耽搁了。”

一个是大魏的宗室,一个是大魏的特务头子,在这两个人面前堂而皇之地聊起薅大魏羊毛的事情,黄庸还真觉得有点偷感。

可刘慈和曹洪明显都非常兴奋,居然一齐屏气凝神,沉声道:

“皆为大魏社稷!”

在二人眼中,他们这都是在为曹叡做事。

曹叡在曹丕病重的节骨眼上必须尽量低调以防出事,所以将不得见光的事情托给黄庸。

也就是说,黄庸其实是曹叡的化身,他做的事情就是代表未来皇帝的意志,这可做不了假,不然问问曹叡身边的人就露馅了。

至于他是个降将之子嘛……

嗯,未来的皇帝都不觉得有问题,那肯定就没什么问题。

回去的路上,刘慈满脸兴奋,不停地咧嘴傻笑,不停地向黄庸道谢,言语极其虔诚,一副中大奖般难以置信模样。

黄庸颇为矜持地扬起嘴角,凝重地道:

“刘兄不必谢我,今天我本就为了打消刘兄的心中怀疑,好让刘兄尽力为元仲做事。

日后究竟如何,能不能得到元仲的信任,还得看刘兄能做到哪一步了。”

刘慈咬牙道:

“黄公子放心,别说那贱人本就来路不明,便是清清白白的世家贵女,我也有办法对付她。”

“光说不练可不行。”黄庸平静地道,“刘兄是准备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帮你寻个门道。”

刘慈明显兴奋了起来。

好家伙,听这意思,这下手的法子都想好了?刚才黄公子和曹将军聊了不少啊。

“听,听黄公子吩咐,黄公子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绝不违背!”

黄庸微笑道:

“我只是有点不成熟的建议——我等是为了郭皇后,可若是直接检举郭皇后诸行,怕是有人怀疑刘兄搬弄是非,有损刘兄的名声。”

刘慈虽然没有名声可言,可一听黄庸这话,心中还是一暖。

谁都愿意别人为自己考虑,他本来都做好千万冒险,将郭皇后的丑事爆出来以求一个前程,没想到……黄庸居然还有别的手段?

“事情越大,干系越大,越是要徐徐图之。

不然郭皇后也是元仲的嫡母,好多事情咱们做的太过分,岂不是有损元仲脸面?”

“啊对对对!”刘慈小鸡吃米般点头,他本来想说黄公子果然是大魏忠臣,可觉得这句话像在阴阳怪气,又赶紧咽下去,眼巴巴地看着黄庸。

黄庸微笑道:

“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咱们不如先对郭皇后的从兄郭表下手。

此人寻曹将军帮他隐瞒田租税赋,这不就是我等反客为主的良机?

只要谋划得当,能助长刘兄名声,也能让我等……嗯,谋些财物,何乐不为,就是不知刘兄意下如何?”

他想起昨天跟黄庸见面的时候黄庸开口就聊起了这赋税之事,一开始还以为黄庸是想趁机给自己弄点财物,合着原来早早就准备好要对郭皇后的家人动手。

一般人谁早早谋划跟郭皇后的家人为敌?

这会儿刘慈完全抛下了恐慌,现在他心里只有即将做大事的兴奋。

他本来就是没什么道德观念的人,不存在别人没有得罪我我就不能伤害别人这种迂腐的想法。

想要直接对付郭皇后确实不容易,对付郭表就好办许多,哎呀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是不错,就是……”

想到这,刘慈又稍稍紧张起来,沉声道:

“黄公子,恕我直言,此事还有点危险呢。”

“哦,愿闻其详。”黄庸虚心地道。

“是这样。”刘慈斟酌了一下语言,“郭表这个人非常好面子,来了洛阳之后谁找他帮忙都来者不拒,很讲义气,身边结交的都是一群三山五岳的豪杰……”

“怕了?”黄庸懒洋洋地道。

“不是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刘慈无奈地道,“这些人……哎,说他们是豪杰,其实多半是冀州大盗和作奸犯科之辈。

这些人素来不法,我怕……我怕此人竭力反抗,打架咱们不怕,就怕他跑了。”

刘慈之前带人抓曹洪的时候,曹洪门客众多,但是曹洪不敢反抗,直接束手就擒,在洛阳抓的大多数人估计都是这样。

可郭表就不。

在郭皇后成为皇后之前,郭表在冀州这种兵灾连年盗匪遍地的地方能混二十多年,靠的就是够狠、够义气、兄弟多,之前不管大小事都是直接带人闹大,然后求郭皇后解决。

他犯法众多,也有人想要拿他,只是他听到消息,立刻带着一群人竭力反抗,径自从洛阳杀出去躲进北邙,之后等郭皇后求情再把他接回来。

听说从那之后,他家中还挖了地道,修了暗门,再有人捉拿,只要先闹将起来,然后趁乱逃走,难道你还能真带兵去追杀?不带兵,校事这点人还真未必打得过他手下那些冀州贼。

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家打的满头包就搞笑了。

“这样啊,那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外戚了……得出重拳啊!”黄庸喃喃地念叨道,飞快在心中给郭表画像,对本来的计划稍稍修改。

这倒是比一开始设想中靠揭发郭皇后的丑事动摇曹魏正统的手段更有意思,保住刘慈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刘兄,帮我两个忙。”黄庸这次特意用了“帮”这个字,掮客轻易不会对下位者用这个字,以免落在下风,但刘慈给他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他不介意给刘慈一点人文关怀。

刘慈被黄庸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浑身一轻,顿时觉得浑身舒坦荣耀至极,赶紧点头道:

“公子客气,你先说。”

“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元仲登基之后,还想清除大魏积弊,也得靠三山五岳的能人做事。

曹将军当年有这么多的门客,他这一入狱,也多半烟消云散,所以再甄选人物,更要仔细小心,所以元仲才暗中联系我,让我招募人才。

我今日见刘兄交游广泛,此事托给刘兄倒是比我更好,不知刘兄意下如何?”

刘慈大喜过望,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住地点头道:

“好好好,就是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人物?”

“你去给我找一个叫邓艾的人,新野人,可能还有别的名字,有点口吃,应该不在洛阳,至于在何处,当真是大海捞针。

找到此人之后万万不要惊动,说给我知道便是。”

刘慈还以为黄庸是要给他画个范围,没想到居然能精确到一个具体的人,这还做不到他也别混了,于是赶紧点头道:

“好。不知另一件是什么?”

“另一件事就简单了,不过我得先问好——你认识诏狱中用刑的高手吗?”

“那自然是认得。”刘慈挺胸抬头,一时眉飞色舞,“诏狱之中不少刑讯好手,本是我校事出身,当年高柔害死赵达,倒是将他手下不少好手召入诏狱为他做事,进了诏狱的人,能得罪廷尉、廷尉平,需不敢得罪他们。

若是有我分说,便是打的格外凄惨,也不过皮肉伤,若是无人说情,便是身上并无损伤,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庸眉毛一挑,乐呵呵地道:

“那太好了,我就需要这种人才。”

“我把那几个贱奴给黄公子唤来?”

“不用。”黄庸从容地道,“明日我去那郭表府上之前会给你传信,你亲自带人将我拿下,即刻以谋反为名送入诏狱!”

刘慈:……

啥?

谋反?

诏狱?

大魏的诏狱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便是曹洪,进去之后灌下诏狱佳酿,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认了。

不是去寻郭表的晦气吗,怎么黄公子自己要先进去了?难道他跟高柔很熟?

看出刘慈眼中的关切,黄庸笑呵呵地道:

“放心吧,元仲手下能人无数,我只要入狱,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咱们明日好生谋划,先赶紧把我和郭表抓了,其他的事情自好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