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先秦羽人像
这是一间并不宽敞的密室，但却透露着难以言明的诡异气氛。
众人刚一进门，便看到密室四周的墙壁上绘着几幅彩色壁画。
虽然由于年代久远，壁画已经变得斑驳不堪，但还是能够依稀辨认出，这些壁画上绘着几个长有羽毛的男女，似乎是在接受某种献祭仪式……
而最让众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是密室中央祭台上的那尊青铜羽人雕像。
这尊青铜羽人雕像并不大，只有巴掌大小，却像是“活物”，正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切……
“该死的，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也许是被这尊雕像“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徐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借着陈续手里的那盏油灯，众人也逐渐发现，在这间密室的角落里似乎还散落着不少苍白色的骸骨。
空气里也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应该是这个村子的一处地下祭祀点。”
陈续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
随后，他指了指那些散落在角落里的骸骨：
“这恐怕就是他们用的祭品，一些童男童女。”
徐忠这才发现，那些角落里的骸骨确实要比正常人小上一些……
“这些混蛋！”
徐忠勃然大怒。
他很难想象，自己不久前拼命救下的这些村民，居然会在暗地里做这些事情。
和徐忠不同，曾跟着张角四处传教的陈续并没有感到多么震惊。
他知道，在这片土地上，类似“活祭”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
只不过，根据各地情况不同，有的祭的是先祖英灵，有的祭的是孤魂野神，还有的则会祭拜强大的山林异兽……
陈续甚至还听闻，二十多年前汉灵帝登基之时，就曾举行过一场规模浩大的“国祭”……
只不过此事极为隐秘，寻常人根本难以知晓。
紧接着，身穿黄黑色道袍的陈续迈步走到了祭台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尊青铜雕像：
“我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个生了神智的诡器。”
“生了神智的诡器？”
旁边的徐忠皱眉问道。
“虽然不知道此地的村民为什么要祭拜这尊神像。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尊神像应该是长期吸收了童男童女的魂魄，所以拥有了一丝神鬼之力。
对于这样的特殊器物，我们通常都称之为‘诡器’。”
陈续耐心地解释道：
“我推测应该是这两日村内遭遇了汉军和匈奴人的洗劫，冤魂突然增多，导致这尊神像吸收魂魄的过程发生了混乱，这才直接引发了这场异变。”
作为大贤良师亲封的“医使”，陈续自然是通晓诸多神鬼之术。
白天他用符咒救活包括徐忠在内的几人便是明证。
所以，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对陈续的话有所怀疑。
而此时，李衡眼前再次浮现的信息，也证明了陈续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你已发现⌈先秦羽人像⌋，已收录至《山海图志》的《古物卷》中。
目前《古物卷》进度：一。
先秦羽人像：战国时期流传下来的一尊羽人雕像，因长期接受“活祭”，拥有了一丝神智。
品级：九品。
能力：可吸收或储存游魂，能化尸为傀（需消耗储存的魂魄），若尸体死前怨气过重，可孕育出厉鬼供自身驱使。
目前剩余魂魄数：一百二十九人】
看着眼前的这段信息，李衡虽然面上没有表情，内心却是一阵狂喜。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发现一件古物，并且还收录到了《山海图志》当中。
而最为关键的是，这件名为【先秦羽人像】的古物，对自己实力的提升更是有着难以估量的作用！
一百二十九个尚未被消化掉的魂魄……
要是自己能够将这件【先秦羽人像】内储存的魂魄全都“吞噬”掉，那实力必定会往上跃升一整个台阶！
想到这里，李衡看向这尊雕像的眼神也不禁热切了许多……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砸了它？”
这时候，徐忠突然开口问道。
不过都还没等陈续说话，李衡便已脱口而出：
“先别砸！”
看着三人疑惑的眼神，李衡立刻反应过来，开始解释道：
“既然这东西是件邪物，贸然砸毁怕是会生出事端。”
徐忠恍然大悟：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啊。”
此时，旁边的陈续笑了笑，看着李衡说道：
“不必担心，‘太平道’治病救人，驱鬼镇妖，对此种诡器自然也有应对的方法。”
说着，陈续在众人的注视下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轻轻地在小臂上一划。
鲜红的血液顿时流出。
“你们退后一些。”
陈续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尊青铜雕像前，让自己的血液滴在上面。
“滋滋滋……”
血液滴落在雕像上，激起一阵白色水汽！
与此同时，李衡等人突然听到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声！几乎快要把耳膜刺破！
“妈的，这是什么东西？”
“当啷！”
不堪折磨的徐忠等人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兵器也随之掉落到了地面上。
而随着惨叫声越来越尖锐，徐忠和那名黄巾士兵只觉得眼前发黑，几乎快到了晕厥的边缘。
三人之中，也只有李衡的状态稍微好一些。
得益于之前吞噬魂魄所带来的身体机能提升，李衡不仅仅是力量和体力突飞猛进，就连对痛苦的忍耐力也已异于常人。
在连绵不绝的音浪中，李衡勉强睁开眼睛。
随后他震惊地发现，那尊青铜羽人像的上方竟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数以百计的白色怨魂！
这些怨魂彼此推搡尖叫，拼了命地挥舞双手，似乎是想脱离那尊青铜雕像的束缚。
而其中为首的，正是那化为厉鬼的女孩的魂魄！
她眼神空洞，面目狰狞，神情似是在哭泣……
看着眼前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纵然是李衡也不禁被吓得后退了半步。
然而，此时站在雕像前的陈续却始终没有后退。
他神色依旧，道袍无风自动，手里则端着一块黄布。
紧接着，密室中响起了宛如洪钟般的咒语声：
“黄天敕命，万鬼伏藏！”
刹那间，近百怨魂的惨叫声猛然一滞，祭台上的那尊青铜羽人像也在疯狂地抖动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陈续手中的那块黄布突然像是有意识般腾飞而起，“啪”的一声裹在了雕像上，将其牢牢锁住……
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一顿饭的工夫，怨魂才终于消散，密室也重新归于寂静。
“呼……呼……”
此时，死寂般的密室中只能听到李衡与徐忠等人粗重的喘息声。
由于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李衡的耳边似乎还有怨魂的惨叫声在萦绕。
“该死……”
李衡晃了晃脑袋，随后有些痛苦地朝身旁望去：
“徐忠，你们还好吧？”
“好……”
微弱的声音传来。
“好个屁……”
李衡转头看去，发现徐忠和那名黄巾士兵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口鼻流血。
不过徐忠到底是做到了“都伯”军职的人，身体素质确实要强一些。
他比那名黄巾士兵先恢复了过来，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
“咳咳……结，结束了吗？”
李衡搀扶着徐忠朝陈续所在的位置看去，发现对方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见状，徐忠顿时松了口气。
毕竟，要是单论对黄巾军的价值，二十个他绑在一块，也比不上一个陈续。
“医使大人……”
徐忠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伸手拍向陈续的肩膀：
“咱们接下来……”
然而，他的手刚一落下，就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陈续并没有转身，而是直挺挺地应声倒下……
“嘭！”
随着一声闷响，陈续手中的油灯熄灭，密室再次归于黑暗……
……
“啊……”
感受着身体上下的颠簸，昏迷已久的陈续呻吟了一声，缓缓醒来。
此时，萦绕了多日的灼烧味和血腥气已经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大雨过后泥土的气息。
“我这是在哪……”
陈续强忍着头痛，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湛蓝的天空与柔软的白云。
耳边则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
他偏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木板车上，左右两侧则分别有一人骑马随行。
“医使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声呼唤，陈续立刻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一名容貌俊朗，身材欣长的男人。
“李衡……”陈续认出了对方。
“我们现在在哪里？”
在确认了安全之后，陈续顿时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重新躺回了木板上。
“我们已经离开槐里村两天了，目前正在安平郡。”
李衡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道袍的男人说道。
此时，他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尊敬的意味。
毫无疑问，这次能从槐里村活着出来，这位不顾自身危险，强行封印诡器的“医使大人”可谓功不可没……
在陈续倒下之后，李衡等人便带着他一起返回到了地面上。
而正如这位“医使大人”所推测的那样，村内所引起的异象确实和那尊【青铜羽人像】有关。
当这尊诡器被陈续封印之后，整个村子已经重新恢复了寂静。
厉鬼，活尸……都已化成了一具具安静的尸体。
就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那样……
而这也让李衡对“张角”和“太平道”再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毕竟，即使仅从陈续身上来看，“太平道”的中上层似乎确实通晓诸多神鬼之事……而且还能画符治病，驱鬼镇妖。
如果像陈续这样的“黄巾道士”都是掌握了序列的【承命者】倒还好说。
但若不是……
岂不是就证明“太平道”有着让普通人也掌握非凡力量的办法？
李衡越想越心惊。
同时也对那位传说中的“大贤良师”有了更多的猜测……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他一面……
李衡在心里暗暗想道。
就在这个时候，陈续的声音再次从一旁传来：
“安平郡……我们这是快到饶阳县了？”
“还有大概三四日的路程吧。”李衡回道。
“槐里村遇难的那些将士们……”
“我和徐忠都把他们埋葬好了。
那个女孩的尸首也是。”
“那就好……”
陈续点了点头，随后挣扎着半支起身子，转头看向了队伍最后的那辆汉军马车：
“我们这一路上没遇到敌人吧？”
“没有，一切安全。”
此时，李衡的视线也随着对方移到了那辆汉军马车上。
上面装着的是那伙汉军之前劫掠的钱粮。
其实，撇开遭遇到的那几场危机不谈，李衡来这槐里村一趟，绝对算得上是收获颇丰。
通过斩杀了那几十名汉军士兵，他的实力可谓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现在莫说在饶阳县，哪怕是到了各位渠帅率领的黄巾军主力中去，李衡也必定能够受到重用。
而且，凭借着斩杀几十名汉军士兵，并救下了“医使”陈续的功劳，李衡至少也能连升两到三级，成为像徐忠那样的“都伯”，统领百人。
不过关于这份“军功”要如何使用，李衡有着自己的想法。
其实相比于升官，他此时更想要的，是陈续手中的那尊被封印了的【先秦羽人像】。
毕竟对于陈续而言，这或许只是一件有着神鬼之力的诡物。但对李衡来说，其中还未消化的一百多个魂魄，却能让他的实力再次提升一大截！
不过，要说此行最大的收获，其实还要属李衡在那井底密室中找到的那份竹简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