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3分18秒的垂直性窒息

不锈钢轿厢在下坠中呻吟，二十三分钟的垂直旅程足够让阶级在血肉里生根。林夜白后颈的铂金基因码在幽蓝光线里浮沉，像一尾困在培养皿中的发光水母。他对着镀铬墙面整理领带，西装内衬的微型生态舱正往他血管里泵入檀香味的富氧血液。

电梯在97层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陆沉的护目镜自动调暗，蜂巢区涌入的人群在他视网膜上炸开犯罪概率的焰火——那个穿灰西装的男人有37%的概率走私记忆芯片，孕妇裙摆下藏着62%可能性的神经致幻剂。他握紧记忆清除笔，笔尖的纳米刀锋正在苏零的医疗箱投下死亡阴影。

“请缴纳呼吸附加费。“流泪的机械圣母伸出青铜手掌，指甲缝里嵌着上一位乘客脱落的臼齿。地渊层的女人往投币口塞进三支抗辐射药剂，防护服接缝渗出工业过滤液的酸味。她防护面罩上的雨刮器突然疯狂摆动，刮不去林夜白视网膜投影的广告——天穹集团最新款时间债券正在促销，全息模特把穷人的寿命折成金箔贴在锁骨。

轿厢猛然震颤。通风口喷出的薄荷中和剂突然混入铁锈味，七个连体赛博格乞丐从门缝挤进来，他们共享的消化系统在透明腹腔里蠕动。陆沉的执法记录仪开始报警，显示有83%的概率会发生暴乱。他看见苏零的医疗箱裂开缝隙，玻璃管中的蓝色胚胎正在脉动。

“认知带宽不足者请靠右站立。“电子音响起时，蜂巢区的社畜们突然集体抽搐。他们的颈环亮起红光，血氧浓度被强制下调到生存阈值。林夜白基因锁传来轻微刺痛，自动屏蔽了左侧男人口鼻溢出的黑血。他的定制皮鞋踩到一滩正在结晶的冷凝水，鞋底纳米机器人立刻分解了可能携带变异基因的水分子。

电梯井传来管风琴般的轰鸣，巴赫平均律突然切换成地渊层的钢管撞击声。轿厢开始不规则膨胀，苏零的后背撞在机械圣母流泪的眼球上。她防护服口袋里的数据胚胎突然发出啼哭，那声音让陆沉的记忆清除笔尖渗出冷汗——十七小时前被删除的某个暴动现场，也有过类似的频率波动。

当变调的《国际歌》从仿生歌姬碎裂的声带里迸发时，所有事情在0.3秒内同时发生：赛博格乞丐的共享胃袋喷出酸液，林夜白的基因锁解锁了战斗义体，陆沉的清除笔刺向医疗箱，而苏零把三支不同颜色的药剂扎进自己颈动脉。

猩红的支付提示在每个人视神经上炸开：【剩余呼吸量：7382次】。电梯地板突然裂开深渊，坠落的医疗箱在数据流中绽放成发光的意识之花。林夜白看见自己的铂金基因码正在花瓣上燃烧，陆沉的执法记录仪疯狂删除着现实，而苏零的防护面罩映出地渊层升起的孢子云雾——那些荧光的尘埃正在重组所有人的DNA链。

轿厢最终停靠时，机械圣母的眼球滚落到苏零脚边。她弯腰捡起的瞬间，听见胚胎在玻璃管里发出第一声完整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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