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数据废墟的第七重影像

上海的深秋，雨水总是不期而至，仿佛是这座繁华都市疲惫不堪的叹息。那雨滴落下，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慵懒起来。霓虹灯的光芒破碎地映照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宛如被揉皱了的电子星河，闪烁着迷离的色彩。

羽娘轻轻摘下耳机，此时直播间里的弹幕依旧如狂欢一般疯狂地滚动着。满屏都是“榜一焊死”的彩虹弹幕，然而这些热闹与喧嚣却无法掩盖住她内心深处的不安。因为就在刚才，当她第八次刷新后台数据的时候，一阵异常的电流杂音忽然钻进了她的耳朵。

那声音细微得如同一根极细的银丝，若有若无，但却在瞬间紧紧缠住了她的神经。凭借多年的经验，羽娘立刻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的杂音，而是有人正在暗中篡改她的直播推流码！

愤怒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她猛地扯开领口暗纹刺绣的衬衫纽扣，毫不顾忌潮湿的夜风顺着敞开的领口灌入脖颈。与此同时，手中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突兀地跳了出来：【虹桥路 23号废弃机房，带块备用电池。】

她迈着坚定而轻盈的步伐，如同踩着一地破碎的霓虹光影一般，急匆匆地赶赴这场神秘的约会。然而，当她终于抵达约定地点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一个身影蜷缩在布满蜘蛛网的服务器机柜旁边，仿佛与这昏暗、陈旧的环境融为一体。那个人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寂。

随着她逐渐走近，男子的面容也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庞——孙小川，那位曾经在网络世界引起轩然大波的人物。尽管遭受着全网的追逐和“网暴”，但他似乎永远都能保持着那副看似佛系的微笑，因此被人们戏称为“大师兄”。

此时的孙小川，正专注于手中的操作，他的指尖不断跳动着蓝色的光芒，如同一道道闪电般划过黑暗。这些蓝光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支离破碎，犹如一幅充满现代感的艺术画作。

“你黑我推流码就是为了引我过来修路由器？”羽娘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带着一丝愤怒和不解。她用力地踢开脚下那颗已经锈蚀的螺丝钉，同时将那双因长期握枪而生出老茧尚未褪去的手指紧紧按在了腰间的战术匕首之上。

听到羽娘的质问，孙小川缓缓转过头来，脸上依然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不过，透过他的眼镜片反射出来的光线，让人难以看清他眼底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情绪波动。

“你以为你那所谓的直播间能够如此火爆，仅仅只是依靠你那惊人的手速吗？”孙小川轻笑着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洞悉一切的自信，“告诉你吧，每秒都有 37个爬虫在疯狂啃噬着你的流量。难道你还天真地认为，你那连续六个冠军头衔是靠着单纯的手速就能牢牢焊死的不成？”说罢，他轻轻抛出一枚 U盘，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稳稳地落在了羽娘面前。

羽娘低头看去，只见那枚 U盘的金属外壳上竟然刻着一朵已经枯萎的玫瑰，花瓣凋零，仿佛象征着某种逝去的美好或者无法实现的梦想。

“试试看这个吧。”孙小川的声音再次响起，“比起雇佣八个群演假装挨打这种小儿科的手段，它或许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嗡鸣声，机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疯狂地颤动起来。紧接着，一道绚丽夺目的光芒骤然亮起，全息投影如同烟花般在空中炸裂开来，一串串密密麻麻的代码宛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羽娘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那些在空中闪烁着的代码，竟然是她三年前参加某场职业比赛时所使用枪械的轨迹数据！这本该是被联盟永久封存的机密录像，可此时此刻，却正在孙笑川指尖轻舞飞扬间流淌出的精妙算法下被重新解构、剖析。

只见那一道道代表着子弹弹道的线条，犹如血色的藤蔓一般相互交织、缠绕着不断生长。它们时而蜿蜒曲折，时而笔直凌厉，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和灵魂。而就在这纷繁复杂的弹道之中，有一处致命的空枪位置格外引人注目。原本应该射向敌人要害的子弹，在这里却莫名地偏离了目标，形成了一个宛如玫瑰形状的弹孔。

“当年决赛圈那枪哑火，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手滑失误吧？“孙笑川的声音混杂着服务器低沉的蜂鸣声，悠悠地传来，就好似从深不见底的海底缓缓浮出水面的泡沫一般，虚幻而又缥缈。“有人悄悄地往你的枪膛里塞进了一片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哦——'电竞朱丽叶'。“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乌云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倾盆大雨毫无征兆地猛然洒落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水花。羽娘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一股若有若无的苦艾酒气息顺着风飘进了她的鼻腔，那味道正是从孙笑川的衣领处散发出来的。

刹那间，她的脑海中闪过好闺蜜七喵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羽娘啊，我总觉得你的枪火里好像包裹着一丝淡淡的玫瑰香气呢。“当时的她只当是一句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然而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将冰冷的数据锤炼成一面可以映照出旧日伤痛的镜子。

深夜时分，原本安静的机房内突然陷入一片混乱。机房顶上的灯毫无征兆地开始疯狂爆闪，强烈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仿佛要将黑暗彻底驱散。与此同时，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撕开了窗外那厚重的雨幕。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孙小川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身旁的她，两人如同泥鳅一般迅速地滚进了机柜之间狭窄的夹缝之中。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羽娘的嘴唇不经意间轻轻擦过他耳后的那块陈年烟疤，带来一阵轻微的酥麻感。

“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像你这样在贴吧编造故事，究竟能骗到多少个 648的打赏啊？”羽娘略带嘲讽地说道。

然而，孙小川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用力将一个 U盘塞进了他的掌心。U盘冰冷的金属外壳宛如一朵带刺的玫瑰，刺痛了他的手掌。

“我可不需要什么打赏。”孙小川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够看穿一切，“我敢打赌，你一定会把这片数据炼制成致命的子弹，狠狠地射进当年那个胆敢往你枪口种花的人的心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已是凌晨三点。此时，羽娘的直播间标题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今夜狙星】四个字。屏幕前的观众们正全神贯注地观看着直播，每当看到羽娘再次展现出惊人的瞬狙技巧，成功灭掉敌方队伍时，他们都会兴奋地欢呼起来。但没有人察觉到，此刻羽娘所戴的耳机里正在循环播放着一段被孙小川篡改过的电流杂音。

如果有人能够仔细倾听并破解这段杂音，就会发现其中隐藏着一串神秘的摩斯电码。当这些电码被一一破译之后，展现在人们眼前的竟然是一句充满硝烟味道的诗句：

“枪火是开在数据废墟的玫瑰，而我是你弹道上迟到的园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