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直播审判
知了的惨叫刺穿监控屏幕时，我正在给垂脊兽补釉。周景深发来的加密文件在iPad上跳动，标题是《陈氏药业放射性废料非法填埋坐标》。
“林工！“实习生小雨举着云台冲上脚手架，“直播间突然卡进广告！“
我瞥见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距离陈董承诺的爆破试验还剩47分钟。无人机群在梧桐巷上空盘旋，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切备用线路。“我咬开绝缘胶布缠住漏电的激光笔，“用上周黑进交通监控的频段。“
画面闪烁的瞬间，三十万观众目睹了永生难忘的镜头：陈董的保镖正往地窖灌入银色液体，周景深的白衬衫在红外镜头下泛着磷光。
“家人们看好了，“我把GoPro绑在安全帽上，“这是民国地窖的'龙鳞砌法'，每块青砖要泡三年糯米浆...“
弹幕突然被“右边有黑影！“刷屏。我顺势将镜头转向西厢房，陈董正扶着沉香杖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4K画质下纤毫毕现。
“陈老这是...“我故意放大对焦，“中暑了？“
直播间人数飙升至百万。周景深的身影鬼魅般切入画面，他拎着便携式盖革计数器，警报声和弹幕尖叫此起彼伏。
“放射性同位素锶-90。“他摘下沾血的口罩，“半衰期28.8年，正好是陈氏药业成立时间。“
陈董的沉香杖砸碎监控主机，爆裂的火花点燃了我的愤怒。我抄起瓦刀劈开应急通道，糯米灰浆溅在苏蔓的限量款高跟鞋上。
“林小姐好手段。“她碾灭薄荷烟，“深哥许诺给你几个点的分成？“
“比不得苏小姐，“我擦掉脸颊的砷化物粉尘，“连止痛药都掺骨灰。“
暴雨在此时倾盆而下。我们隔着雨幕对峙，她脖颈的铂金项链突然断裂——那是我父亲当年设计的古建测绘仪零件。
周景深从地窖拽出昏迷的陈董时，我的直播账号收到律师函警告。无人机镜头记录下他撕开衬衫包扎伤口的画面，腹肌上的旧伤疤冲上热搜榜首。
“收工。“他夺走我的手机扔进糯米浆桶，“警察还有八分钟到。“
我掰开他渗血的手指：“翡翠扳指少了一角。“
“在苏蔓的烟盒里。“他往我掌心塞入微型定位器，“今晚十点，锦江饭店天台。“
老张头突然敲响铜锣，声波震落屋檐的监视器。我们混在抗议人群中撤离，阿婆的栀子花香盖过身后的催泪瓦斯。
深夜的锦江饭店天台堆满建筑废料。周景深用射钉枪在水泥柱上钉出摩尔斯电码，我嚼着冷掉的芡实糕破译：“小心甜点。“
苏蔓踩着消防梯现身时，提着的爱马仕餐盒散发杏仁香。“深哥最爱的马卡龙。“她指尖拂过周景深的喉结，“加了阿尔卑斯岩盐。“
我抛出翡翠扳指残片打翻餐盒，流浪猫的惨叫划破夜空。周景深钳住她手腕：“1937年沈家用的是氰化物，苏小姐的配方过时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苏蔓笑着后仰坠落。我抓住她脚踝时，听见布料撕裂声——她的小腿纹着沈家商会的船锚标志。
“我父亲才是嫡系！“她在半空嘶吼，“沈念真这个哑巴...“
消防云梯接住这场闹剧时，我的修复刀抵在周景深颈动脉：“你早知她是沈家私生女？“
“比你知道得晚。“他解开绷带露出渗血的铊中毒症状，“在你用金箔试毒的时候。“
急救车蓝光里，我们共享最后一支葡萄糖口服液。他沾血的指尖在我掌心画圈：“陈氏倒了，下个对手是元宇宙开发局。“
我摸出偷藏的放射性样本：“加上这个筹码？“
“不够。“他突然咬破我指尖，在病危通知书按下血指印，“要加上林工后半辈子。“
次日的新闻发布会，我穿着沾灰的工装裤登场。周景深播放的AR重建视频里，1937年的沈念真正用手语比划建筑密码。当AI合成音念出“保护梧桐巷“时，我的直播间接通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专线。
苏蔓在保释途中给我发来加密邮件。附件是沈念真遗留的食谱，桂花酿配料表对应着砷化物解毒配方。我按比例调配药剂时，发现周景深偷偷往里面加了白兰地。
“医嘱说需要酒精催化。“他晃着波尔多酒杯，“就像修复彩画要兑鸡蛋清。“
我们在满月夜重返地窖。翡翠扳指合并的瞬间，钟楼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月光透过卍字纹花窗，在墙面投射出沈念真与青年工匠的剪影——他们相拥的姿势与周景深护住我的动作分毫不差。
“这是...“我摸着墙体温热的痕迹。
“1937年的全息投影。“周景深启动平板电脑，“沈家用镜面反射原理留下的时光胶囊。“
当虚拟的沈念真用手语比出“活下去“，我们身后传来砖石坍塌的巨响。尘雾散尽时，密室里的保险柜显现，密码盘上跳动着我们实时的心率数字。
“保持68。“周景深按住我腕脉，“误差超过3就会触发...“
我吻上他冰凉的唇，心跳监测仪划出完美的正弦波。保险柜开启的刹那，泛黄的《营造法式》残卷与沈念真的婚书交叠，夹在其中的翡翠耳环与我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遗物严丝合缝。
晨光穿透梧桐叶时，我的账号收到苏蔓的临终直播。她在镜头前吞下融化的铂金项链：“沈家的债...“鲜血溅满沈氏商会徽章前，周景深捂住我的眼睛。
“该修屋顶了。“他往我工具箱塞进镀金瓦刀，“今天教你怎么对付元宇宙的虚拟拆迁队。“
我望向梧桐巷33号完整的门楼，貔貅石雕在朝阳下睁开第三只眼。无人机群再次升空，这次搭载的是全息保护罩生成器。弹幕刷过“古建之恋yyds“，我扣紧周景深递来的防滑手套——那上面绣着沈念真遗留的梅花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