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星陨玄脉

晨雾在二十八星阶上织就银纱，林墨摩挲着掌心渗血的竹纹。这是云阙仙宗三十年一度的开山门之日，来自九州的求道者挤满观星台。他望着悬浮在云海中的河图碑，那些游动的蝌蚪文正随日晷投影变幻方位。

“丙字七号，上前测灵！“

执令使的呵斥惊起檐角青铜铎。林墨踏上墨玉台时，忽然察觉怀中的玄纹佩微微发烫。这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青铜表面蚀刻的星轨总在月圆夜泛光。

测灵玉璧通体如冰魄雕成，内里流转的星髓砂映出七政四余星图。前排锦衣少年触碰玉璧时，角宿方位亮起青光。“木灵根，丙等。“执令使的判词引得人群窃笑，那少年涨红着脸被赶下玉台。

林墨将手掌贴上玉璧的刹那，蛰伏在经脉深处的紫电突然暴动。三日前他在后山遭遇的诡异雷暴，此刻化作万千银蛇在骨骼中游走。玉璧内的星髓砂疯狂撞击琉璃壁，在众人惊呼中迸射出九色虹光。

“星阶异动！“观礼席上的苍梧山使者猛然起身。原本隐匿云间的二十八道星阶逐一亮起，苍龙七宿的星纹在玉石表面浮凸而出。河图碑上的蝌蚪文挣脱束缚，在天际交织成三足玄鸟图腾。

紫袍长老捏碎的茶盏碎片悬浮半空，琥珀色茶汤凝成卦象。“九曜...“他掐诀的手势滞在震位，袖中龟甲簌簌震颤。祭坛四角的青铜晷针脱离基座，子午线迸发的赤火星芒点燃了云霞。

玉璧轰然炸裂的瞬间，林墨看见飞溅的晶屑凝成玄鸟虚影。那神禽第三根尾羽的缺口，竟与自己玄纹佩的形状完全契合。血脉深处传来古老吟唱，烫得他踉跄跌坐——胸口的皮肤正在灼烧出与碑文相同的星纹。

“九曜玄脉！“执令使的玉笏板坠地粉碎，这个只在《云笈七签》残卷里出现的词，让整个试炼场陷入死寂。七政四余星图在云层显现，本该在白昼隐没的北斗七星，此刻却将勺柄指向少年眉心。

紫袍长老瞬移至测灵台前，七枚龟甲化作流光镇住暴走的灵气。他枯瘦的手指划过林墨发梢跃动的紫电，这是《天机卷》记载的“雷殛淬体“——唯有周天星体觉醒时才会引发的异象。

“即刻送往洛书潭。“长老祭出青铜罗盘，二十八宿方位射出锁链缠绕少年身躯，“开天罡禁制，请谶言鼎！“

剑气裹挟着林墨腾空时，他望见河图碑裂缝中渗出的星光。那道横贯碑身的裂痕正被玄鸟虚影填补，恍惚间似有女子叹息掠过耳际：“太迟了...“

洛书潭的寒气浸透粗麻衣，林墨沉入水中的刹那，沉寂百年的谶言鼎破浪而出。鼎身燃烧的甲骨文照亮潭底，三十六道青铜链绷如满弓，尽头那具星纹玉棺正在渗出紫雾。

“按住他的三垣窍！“紫袍长老的嘶吼被鼎鸣淹没。林墨感觉有岩浆在奇经八脉奔涌，玄纹佩化作流光没入眉心。潭底传来玉棺开启的轰鸣，漫天劫灰中浮现的女子虚影，让他浑身血液冻结——那分明是幼时在破庙壁画上见过的神女！

“九曜重临之日...“女子的叹息引动周天星轨偏移，正午时分显现的北斗七星射出光柱。七位长老结成的河洛衍天阵刚触及虚影，算珠便接连爆裂。紫袍长老喷出的鲜血在半空凝成凶卦：“七煞冲宫！“

林墨的瞳孔染上星辉银白，他看见潭底漩涡深处矗立着青铜宫殿。当星陨铁链开始崩断时，他做出了令所有人震骇的举动——纵身跃入吞噬灵气的归墟漩涡。

“拦住那疯子！“执令使的剑气劈开水面，却只斩落半截青铜链。林墨在激流中抓住宫殿门环，掌心鲜血渗入门上星图。丹田处凝结的微型周天突然逆转，整座云阙山脉的地脉灵气为之倒卷。

观星台上，掌教手中的浑天仪炸成碎片。东侧客院传来瓦砾崩塌声，十二只传讯纸鹤从苍梧山使者袖中疾射而出。黑衣执事刚要开口，咽喉便插上了半截晷针。檐角阴影里，黑袍人指尖跳动的紫电与林墨体内的雷殛之力如出同源。漩涡深处的青铜殿内，林墨喘息着跪倒在星砂地面。墙壁浮动的光幕中，九颗陨星正撕裂上古苍穹。脚踏璇玑的修士挥动算筹，将劫灰封入归墟的画面，与他血脉中的记忆完美重叠。

“第三枚算筹...“神女虚影在识海浮现，指尖点向东北星域。林墨怀中的玄纹佩突然浮空，与殿顶缺失的星图拼合成完整苍龙。当轰鸣声从地脉深处传来时，试炼场上的河图碑骤然崩解——展翅的玄鸟真灵掠过云海，第三根尾羽的流光正与青铜殿交相辉映。

紫袍长老望着开始崩塌的星阶，终于想起禁地残碑上的预言：玄鸟出，九曜劫，归墟启时天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