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裂界之遇
林羽重重地跌坐在青苔斑驳的石阶上，周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青铜锈腥甜味，直往他鼻腔里钻，在喉头凝成团块，令他一阵作呕。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摸索着，解开那条缠在脖颈处的领带。凑近一瞧，不禁大为震惊，原来那些摩斯密码的圆点，竟是用人鱼鳞片精心缝制而成的。此时，这些鳞片正随着空间扭曲的奇异频率，闪烁不定，忽明忽暗，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四周漂浮的暗物质，模样怪异，恰似掺了墨汁的果冻，浓稠而又诡异。它们肆意飘荡，稍不留神，就会将衣角吞没。林羽望着这一切，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黑暗主宰的胃袋。”他抬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珠，指腹轻轻压在心口处，那里有个青铜坠子，此刻正散发着滚烫的温度，仿佛一颗炽热的心脏。
博物馆墙砖渗出的暗红液体，在他的记忆深处不断翻涌。那些液体好似有生命一般，此刻正在他血管里发出低沉的潮汐声。就在这时，苏瑶虎牙碎裂的脆响，如同一道尖锐的闪电，突然刺破耳膜。林羽猛地弹起身来，动作太过急促，玄色道袍下摆被空间裂隙瞬间撕成流苏状，丝丝缕缕地在风中飘动。
暗影，是从第三十七次空间折叠时悄然现形的。起初，不过是像墙纸剥落般的细微碎屑，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可眨眼间，这些碎屑便疯狂膨胀，转瞬就化作裹着沥青的狰狞兽形。那兽形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张牙舞爪，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吞噬殆尽。
林羽见状，毫不犹豫地并指划破掌心。殷红的血珠飞溅而出，在半空之中迅速凝成六芒星阵，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光芒。然而，当这六芒星阵触及黑影的瞬间，却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炸开成石榴籽般的细碎光芒，瞬间消散在空气中。“子丑寅卯...”林羽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踩着七星步，不断往后撤。他用桃木剑尖挑起符咒，符咒刚燃起一丝火苗，却又在这诡异的空间里，瞬间熄灭，仿佛这里的空气有着生命，正贪婪地偷吃着那微弱的火光。
黑影分裂的速度，远比林羽预想的要可怕得多。眨眼间，第八只兽爪便凶狠地撕破了他腰侧的绷带，鲜血汩汩涌出，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羽突然想起迷雾精灵哼唱的童谣。那些跳跃的音符，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与博物馆液体共鸣的瞬间，他后颈的寒毛瞬间集体起立，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而上。
染血齿轮上歪扭的八字，玄风大师冻成冰桥的孟婆汤，还有紫炎尊者明灭不定的八卦阵，这些画面在他记忆里迅速拼凑，拼成一幅残缺不全的星图。林羽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阴阳鱼不该是死物。”他猛地顿住后退的脚步，任由黑影的黏液浸透自己的布鞋，那黏液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的双脚冻结。
当第六次空间折叠的波纹如潮水般掠过时，林羽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扯开衣襟，让青铜坠子直接贴在渗血的伤口上。一阵剧痛瞬间袭来，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刺扎他的身体。在这剧痛之中，浮现的竟是苏瑶用绷带缠蛋糕盒的笨拙模样。那天，她鼻尖沾着奶油，一脸俏皮地说：“平衡之力就像裱花袋，要挤对地方才漂亮。”
暗红光芒从他指缝间猛然炸开，刹那间，整个空间响起玻璃弹珠坠地的清脆声响。那些张牙舞爪的黑影，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震慑，突然集体后仰，如同被强光直射的蝙蝠群，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林羽趁机咬破舌尖，将口中的血雾喷在坠子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青铜锈顿时化作千万条发光的血管，顺着空间裂隙的纹路，疯狂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光芒大盛。
“原来你们怕这个。”林羽舔着带血的虎牙，冷冷地轻笑一声，故意用受伤的手掌按向地面。当阴阳双鱼的光纹从掌心扩散时，那些沥青状物质竟发出类似旧电梯钢索断裂的惨叫，声音凄厉而又恐怖，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林羽趁机抓起人鱼鳞片领带，将摩斯密码的凸起部分，用力按进伤口。剧痛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也让他看清了暗流里漂浮的发光丝线。这些丝线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流星，每一条都链接着博物馆里那枚神秘的青铜罗盘。
最后一缕黑影在尖叫中彻底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林羽却突然单膝跪地，体力在这激烈的对抗中几乎消耗殆尽。此时，他发现被黑暗腐蚀的布鞋，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的脚趾，那种刺痛和麻木感，让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但更可怕的是，心口青铜坠子传来的灼痛，仿佛要将他的心都烧焦。他低头一看，只见青铜坠子上不知何时浮现出紫炎尊者八卦阵的纹路，而本该是乾位的地方，赫然刻着灵猫阿福的梅花爪印，这一发现，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叮——”清脆的玻璃弹珠声响，突然从头顶传来。林羽抬头望去，只见无数发光丝线正在穹顶编织成沙漏形状，那光芒璀璨而又神秘，仿佛在预示着时间的流逝和命运的转折。当他的血滴在最近那根丝线上时，整个空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翻转了九十度，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发光符号。这些符号如同鬼画符一般，神秘莫测，仔细一看，收笔走势竟与玄风大师涮火锅时的蘸料轨迹如出一辙，这诡异的巧合，让林羽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林羽捏碎第五颗补气丹，放入口中咽下。就在这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朝着与身体相反的方向爬行，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操控。而在影子的指尖触碰到的墙壁上，渐渐浮现出用夜光苔藓拼成的生辰八字。林羽凑近一看，心中一惊，这正是八音盒齿轮上缺失的那个位置。他的指尖陷进夜光苔藓里，潮湿的荧光在指缝间渗出诡谲的绿色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生辰八字的最后一划，竟是苏瑶惯用的连笔字迹。林羽忽然想起那日，她捧着八音盒，一脸认真地说“齿轮缺角要用月光补”时，睫毛上还沾着案发现场的银杏叶碎屑。那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此刻，脚趾传来的腐蚀感，突然变成了薄荷般的清凉，林羽这才发现，原来布鞋啃噬皮肉的速度与心跳频率成反比，这一发现，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穹顶的沙漏符号开始顺时针缓缓流动，林羽摸出苏瑶塞在他急救包里的火锅底料。当牛油在掌心融化成八卦图案时，空间裂缝里突然涌出带着孜然味的暖风，那股熟悉的味道，让林羽的心中涌起一丝温暖。青年顺势将生辰八字按在沸腾的牛油上，夜光苔藓顿时化作银色丝线，如同灵动的游蛇，拽着他朝西北角的暗涡扑去。
黑暗核心，比他想象得更像苏瑶烤焦的戚风蛋糕。黑色水晶表面布满蜂窝状气孔，每个气孔都在吞吐着博物馆青铜罗盘的虚影。那些虚影闪烁不定，仿佛连接着两个不同的世界。林羽刚掏出玄风大师给的铜钱，就发现裤腿上的破洞正往外喷涌糖霜似的荧光粉，这诡异的景象让他意识到，这空间居然在分解他的衣物当燃料，仿佛一个贪婪的怪物。
“难怪阿福的爪印会出现在卦象里。”林羽一边低声自语，一边扯下领带缠住手腕。就在这时，人鱼鳞片突然发出婴啼般的尖啸，声音凄厉而又刺耳，让人毛骨悚然。黑色水晶核心应声裂开蛛网纹，涌出的黑雾竟裹挟着紫炎尊者泡枸杞茶的药香，这熟悉的味道，在这诡异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林羽正要后撤，鞋底突然与地面长出了琥珀色的黏连物，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原地。那黏连物越来越多，仿佛有谁把整个空间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脚踝上，让他动弹不得。
吸力爆发得毫无预兆。林羽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拉扯着他，青年道袍后摆瞬间被扯成漫天飞絮，如同雪花般飘散在空中。胸口的青铜坠子烫得能烙熟鸡蛋，那种灼热感，几乎要将他的皮肤烧焦。当他第八次被拽到距离水晶仅剩半掌时，突然瞥见气孔里闪过苏瑶摔碎的那支口红色号——绛红色泽与她虎牙缺口形状完美吻合。这一发现，让林羽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裱花袋要挤对地方...”林羽突然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一丝解脱和决然。染血的虎牙咬破补气丹，丹药碎片混着舌尖血喷在领带鳞片上。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竟幻化出苏瑶踮脚给他系围巾的模样。那个雪夜，她鼻尖冻得通红，却一脸笑意地说“冷空气能让灵力信号增强三倍”。那温暖的画面，此刻化作爱意具象化成粉色的光茧，将吸力割裂成两股互搏的旋风，暂时缓解了他的危机。
林羽趁机将铜钱塞进道袍破洞，布料纤维立刻生长出紫炎尊者特有的雷纹。当第十七道雷光劈中水晶基座时，他听见玄风大师的声音混在雷声里说：“阴阳鱼要蘸麻酱才转得动！”那熟悉的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裂纹在水晶表面炸开星河状的纹路，美丽而又危险。林羽却突然单膝跪地，体力在这一系列的战斗中已经消耗到了极限。他的影子正被吸力撕扯成拉面状，而真实的小腿肌肉已经浮现出阿福梅花爪印的瘀青，那触目惊心的伤痕，见证着他的艰难抗争。
青年发狠咬破中指，用血在虚空画出苏瑶教他的生日蛋糕简笔画。就在奶油玫瑰绽放的刹那，整个空间响起了八音盒缺角齿轮的转动声，那声音清脆而又悦耳，仿佛在诉说着希望。“就是现在！”林羽大喝一声，旋身将青铜坠子拍向水晶，坠子上的八卦阵纹突然睁开猫科动物的竖瞳，散发出强大的光芒。
黑晶核心应声炸裂的瞬间，林羽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如爆米花般喷涌而出。有苏瑶把符咒折成千纸鹤时的专注神情，有紫炎尊者用三昧真火烤红薯时的悠闲模样，还有阿福偷喝孟婆汤打嗝吐泡泡的可爱场景。这些美好的回忆，在这混乱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珍贵。
空间崩塌比预期更绮丽。晶核碎片化作发光水母群，在黑暗中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天花板坠落成巧克力脆片似的板块，纷纷扬扬地洒落。林羽在失重中摸到半片残破的鳞甲，上面用摩斯密码刻着“记得赔我生日蛋糕”。看着这行字，他刚要咧嘴一笑，突然被倒灌的气流掀了个跟头——原来崩溃的空间正在自我吞噬形成新的漩涡，那漩涡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当鞋底最后一块布料也被剥离时，青年突然感觉后颈贴上冰凉指尖。那触感分明是苏瑶偷抹薄荷膏恶作剧时的温度，可转身只见万千发光丝线织成的飓风眼，那飓风眼深邃而又神秘，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在完全失重的刹那，他鬼使神差地掏出那包融化的火锅底料，将最后几滴牛油抹在眼皮上。世界突然翻转成万花筒模式，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维度坠落：有的被晶簇刺穿掌心，痛苦不堪；有的化作发光符号融入墙体，消失不见；还有个版本居然在跟玄风大师隔空划拳，模样滑稽。
真正的林羽却感觉四肢被拉成扯面，耳畔呼啸的风里夹杂着阿福“喵呜喵呜”的倒计时。当脊椎撞破第七层空间薄膜时，他突然嗅到苏瑶洗发水的栀子花香。这熟悉的味道，牵引着他在混沌中调整姿势，如同那年被她拽着逃出鬼打墙那般。青年将最后半颗补气丹咬在齿间，任由狂暴气流将他揉搓成流星，向着未知的方向飞去，命运的齿轮仍在继续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