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九重天饲（上）

甲骨文舟船穿过归墟裂隙时，船尾拖曳的星骸黏液凝成三百枚青铜铃铛。巫女立于船首，耳后新生的鳞片与船身甲骨文共鸣，每一道纹路都渗出凌夙的魂血。裂隙外的九重天穹并非璀璨星河，而是亿万只竖瞳堆砌的肉壁——每只瞳孔都映出楚昭然不同世代的残影，正在重复剜心、刻鼎、垂钓的动作。

“这才是真正的天道。“苏九璃的疫鬼虚影从船桅析出，银针指向最近的眼球，“它吞食轮回，自孕因果。“

舟船突然剧烈震颤，肉壁伸出青铜触须缠住船身。巫女挥动钓竿，丝线割断触须的刹那，黏液喷溅处竟凝成少年楚昭然的面容：“母亲，你连我的嫁衣都要撕碎吗？“

嫁衣真相

少年虚影撕开胸膛，露出内里跳动的七彩玲珑心。心脏表面刻着《钓鳌续录》的终章：“九重天饲，需以至亲为皿。“巫女的钓竿突然反缠自身，将她拽入心脏——内里是浩瀚星骸熔炉，楚昭然每一世的残魂正在熔炼成一枚枚青铜耳坠。

“你以为我是逆子？“少年的声音从熔炉深处传来，“我才是你钓天计划的容器！“炉火突然暴涨，巫女耳后的鳞片剥落飞旋，竟在虚空刻出她遗忘的记忆：她本是龙伯国最后的巫祝，为复仇将楚昭然炼成钓竿之饵。

凌夙的残魂突然实体化，鉴龙尺刺穿炉壁：“醒醒！他在篡改你的因果！“尺锋触及炉火的刹那，熔炉炸裂，无数耳坠化作青铜锁链缠住巫女。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一枚竖瞳，瞳孔深处是不同时空的鲛人族灭族惨象。

血饲九重

巫女在剧痛中嘶吼，钓竿丝线突然活化，刺入自己的七窍。星骸黏液从伤口涌出，凝成《大荒海经》失传的“饲天卷“。卷轴展开的刹那，九重天穹的肉壁集体泣血，亿万竖瞳渗出靛蓝色泪珠。

“以我血，饲汝瞳！“巫女撕开咽喉，魂血喷溅在卷轴上。泪水与血混合，竟在虚空凝成青铜巨鳌的完整龟甲——那龟甲缝隙中睁开新的竖瞳，瞳孔纹路与巫女耳后的鳞片完全一致。

少年楚昭然突然从熔炉跃出，龙爪捏碎龟甲：“你竟敢用我的饵反钓我！“龟甲碎片却自发重组，嵌入他的脊椎。他的身躯开始扭曲，额间裂开第九重竖瞳：“不！这是天道的……“

话音未落，九重天穹的肉壁突然收缩，将少年拽入瞳孔深处。巫女趁机挥竿钓住他的左腕，丝线割裂处喷出的竟不是鲜血，而是沸腾的星骸熔浆。

熔魂为链

熔浆坠地凝成三百条青铜锁链，链尾拴着巫女遗忘的族人魂魄。苏九璃的疫鬼银针在此刻爆发，刺入每条锁链的关节。针尾耳饰化作囚笼困住少年，他却在笼中轻笑：“母亲，你终于记起自己是谁了？“

巫女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毒液注入：她曾是龙伯国大巫祝，为钓天道亲手将亲子炼成楚昭然。那些刻在龟甲上的《钓鳌录》，正是用儿子的脊血书写。

“因果循环，终噬己身……“凌夙的叹息中，鉴龙尺突然调转方向刺入巫女心口。魂血喷溅在青铜锁链上，竟唤醒沉睡的龙伯巨人真灵。巨人扯断锁链，将九重天穹撕开裂缝：“钓天者，当受天噬！“

天噬之渊

裂缝中伸出天道右手，掌心布满扭曲的嘴。巫女被吸力拽向巨口时，钓竿丝线突然缠住苏九璃的银针：“用疫鬼噬天！“银针炸成黑雾，雾中浮现楚昭然第一世被剜心的画面——他的怨念竟凝成新的钓钩，刺入天道右手的喉舌。

九重天穹在剧痛中崩塌，亿万竖瞳化作血雨倾泻。巫女在血雨中下坠，看见青铜巨鳌的残片正重组为舟船。船头坐着少年楚昭然的虚影，他指尖轻点血雨：“母亲，下一局该你执竿了……“

而在血海深处，被吞噬的星骸龙种睁开新的竖瞳。它们的瞳孔纹路，与巫女耳后的鳞片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