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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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天助?

‘我也要加强肉搏步兵的建设了。’

崔祎将这个念头压在心底,亲自来到左翼前线,手持大槊在后方鼓舞士气。

崔祎其实并不擅长步战。

实际上,他真正擅长的也只有在马上进行夹枪冲锋。

但他往这里一站,象征着主将所在的中军大纛也随之向前缓缓压去。

关键时刻,他又投入预备队。

总算是迫使已经攻入左翼的敌人稍稍后退,也得以将一些丧失战斗力的士兵撤下轮换,补充新的生力军。

然而崔祎心里清楚,此地已难以坚守。

敌人在得知独孤信战败后,要么会恼羞成怒,派出更多兵力;

要么像侯景这支军队一样,不知为何变得更加疯狂好斗。

这都意味着崔祎必须下令撤阵回师。

于是,他当即传出命令,让手下兵马借着短暂的喘息之机,逐步向后撤离。

那些充作辅兵、民夫的人员先行渡河。

其中两千人是崔祎此前在洛阳城内征发的,三百来人是沿途收拢的各家豪强壮丁中最为精壮者。

而如今,这些人的数量只剩两千出头。

这是因许多民夫在趁夜清理白天敌人遗留在阵前的尸体,回收兵甲,或是重新挖掘壕沟时,被埋伏在外的侯景部游弋的兵马所射杀。

崔祎命令这些人先行撤退,不唯独是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更因为这些民夫士气低落。

若是让战兵先撤,将民夫留在伊水西岸,必然引发人心惶惶,甚至可能酿成不可控的后果,倒不如先让他们渡河。

不过,崔祎并不打算依靠数百艘舟船,让军队顺流直下抵达洛阳南郊,而是让众人先渡到伊水东岸,再向北行军。

一路上以伊水为屏障依托,最终在距离洛阳南郊四通市左右,通过提前搭建于彼处的浮桥过河。

这也是先前计划的一部分。

此时浮桥应当已经建成,那里是一系列防御坞堡和据点的关键节点,到了彼处,便如同进入了安全的城池。

但这些人几乎都没接受过任何军事训练,只是粗略地百人编为一幢,由一正一副两名普通士卒看管。

光是让他们井然有序地登上大小不一的船只,渡到对岸,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在此期间,崔祎将留在河对岸的军队交给刘大眼指挥。

刘大眼擅长指挥调度,此时正大声呼喝那些南兵,让他们在新构筑的简易防御工事外列好阵势,随时准备接应。

崔祎担心敌人突然袭击伊水西岸的步兵,尤其是派骑兵突袭。

不过,或许是敌人觉得这些兵马价值不高,即便击溃,崔祎也能带着心腹乘船顺伊水撤回洛阳,也可能是之前冲击骑兵损失惨重。

总之,直到这两千人差不多全部渡过伊水,都没遭到像样的袭击。只是伊水东岸的敌军攻势愈发猛烈。

面对这种情况,崔祎的应对之策是步步后撤,不断收缩阵型。

那些此前反复争夺的偏厢车、辎重车,有的成了敌人向后方投送兵力的阻碍,有的则被堆上未使用的粮草,付之一炬,形成火墙。

随着防御圈不断缩小,可部署的防御兵力反而更加集中。

后来,侯景亲自督军进攻数轮,虽取得一些战果,却始终未能彻底攻破却月阵。

而他的亲自上阵,反倒让河东岸留守的兵马军心大振。

因为只要清河王不渡河离开,他们就不用担心被遗弃在伊水西岸等死。

就在此时,从上午开始逐渐聚集的阴云愈发浓重,阵阵春雷响起,司州地界竟又下起一场春雨。

望着细密如牛毛的雨丝洒落交战双方头顶,崔祎轻轻舒了口气。

虽然这只是常见的春日景象,但在此刻,倒像是上天相助。

有这样的雨水降下,首先便难以展开大兵团作战,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的拼杀都受到极大限制。

在雨中,视野受阻,负责指挥的将领、队长根本看不清中军传达的复杂旗号;

滂沱雨声遮蔽了喊话声,众人耳畔只剩哗哗雨声,几乎无法分辨上官号令。

这仅是雨天对信息传达的干扰,更棘手的是,雨珠渗入甲衣,打湿内里,夺走士兵身上的温度与力气。

落在口鼻间还会令人呼吸困难。

地面变得泥泞不堪,步兵行军迟缓。

弓箭手难以发挥全部力道、准头和射程,一切都仿佛陷入噩梦,根本无法继续作战。

雨水还会导致伊水持续上涨,河道变宽,水流湍急,这对崔祎的人马有利有弊。

一方面,渡河难度增加;另一方面,伊水成为阻挡尔朱军大兵团的天然屏障,迟滞了敌军行动。

果然,雨幕落下时,侯景所率给他们带来巨大压力的兵马,就在远处传来鸣金收兵的声响与撤退的号角声,紧接着是军中不甘的嘶吼在近处响起。

这嘶吼声表明,这支军队中许多人仍渴望战斗,也足见侯景成功提振了士气。

若没有这场雨,即便崔祎大部队能撤离,留在伊水西岸断后的士兵多半凶多吉少,

一旦被敌军吃掉,对整支军队的士气将是沉重打击。

如此一来,日后谁还愿意担任殿后任务?

但有了这场雨,危机大概率能够化解。

只是不知这雨会持续多久。

历史上因雨水被迫终止的战役不在少数,所幸他们已占据上风。

崔祎随即下达命令,让还在渡河、人数不足三千五百人的队伍,由崔仲英全权率领,继续组织渡河。

此前分散各处负责协调、传达命令的不到四十名骑从,也全部被召集起来。

随后,崔祎带着崔柳,找到此前就关注的杨大眼。

雨水冲刷下,杨大眼脸上因厮杀沾染的血污与尘土褪去大半,却难掩其狂野神色。

崔祎看向他,问道:

“汝可乘马为战否?”

杨大眼一拍胸脯,点头道:

“我虽统领步兵,但骑马作战也不在话下。”

崔祎应了声,又点点头,说:“那随我来吧。”

杨大眼不明所以,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崔祎十分佩服,此刻更是听出对方有招揽之意。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如此急切,不等他渡河就发出邀请?难道是想让自己加入那支大名鼎鼎的骑从?

想到这儿,他既激动又忐忑。

虽一直以来仕途不顺,有功难赏,但好歹也是羽林军中统领百人的幢主。

若加入清河王的骑从,不知是否要从小小的一介从骑做起?

那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蹉跎,岂不就白费了?

一时间,其人居然因为这巨大的惊喜,而患得患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