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0019疑云复聚,初心如磐破阴霾
残阳将江面染成赤金色时,马战的手指正悬在羊皮卷的墨渍上方。
他身后的军帐中,诸葛亮摆弄着三枚不同材质的棋子——玉制的白子在指间翻出冷光,黑铁棋子沉在掌心,最后那枚青铜制的棋子被他轻轻按在沙盘中央。
“这枚自江底漩涡捞出的齿轮,“诸葛亮的羽扇拂过案几上泛着铜绿的机械残片,“与光武年间墨家机关术的制式截然不同。“他的目光扫过马战衣袖下若隐若现的螺旋纹路,年轻的卧龙此刻眉头微蹙,仿佛在棋局中看到了比赤壁火攻更凶险的杀招。
孙尚香提着鎏金弩闯进帐中时,带起的气流掀动了案上堆积的竹简。
少女发间的青铜齿轮在暮色里流转着墨绿幽光,恰与马战昨夜伤口结痂的颜色如出一辙。“你要独自去寻那个劳什子宝藏?“她将弩机重重拍在沙盘边缘,震得三枚棋子齐齐跳起,“当年在虎牢关,你说过乱世里最珍贵的是同生共死的袍泽。“
马战望着沙盘中重新落定的棋子。
黑铁棋子不知何时斜插进代表荆州的区域,玉子正压在江东水脉之上,而那枚青铜棋子,此刻不偏不倚嵌在了标注“轩辕台“的古地图裂隙中。
他伸手想触碰少女发间的齿轮,却在半空僵住:“还记得董卓火烧洛阳时,那些争抢传国玉玺的诸侯吗?“
帐外忽然传来兵器坠地的声响。
诸葛亮羽扇轻扬,三枚棋子突然在沙盘上自行游走,玉子与黑铁棋子追逐着青铜棋子,在羊皮卷投射的三重螺旋光影中划出诡谲的轨迹。
马战按住突然泛起赤金色微光的胸口,那里本应冰凉的护心镜此刻正隔着衣料传来灼烧般的脉动。
“此物非金非玉。“诸葛亮捡起孙尚香方才震落的青铜齿轮,对着暮色端详其中精密咬合的机括,“当年在隆中研读《墨攻遗篇》,曾见载'天机枢纽,九转连环,其纹如涡旋,其光分三色'。“他的指尖抚过齿轮边缘的螺旋凹槽,“若这真是初代墨家钜子打造的'璇玑锁'......“
江风裹着燃烧的旌旗灰烬卷入军帐,那些带着焦味的黑色碎片突然在沙盘上方凝滞。
马战看着灰烬自行拼凑成三重螺旋的图案,在最后一缕夕阳中迸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
孙尚香突然握住他想要遮挡眼睛的手,少女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看!“
灰烬组成的图案正缓缓降落在羊皮卷上,与昨夜江滩的神秘符号完美重叠。
诸葛亮突然以扇击掌:“三光聚顶,九宫移位!“他抓起三枚棋子掷向不同方位,青铜棋子恰好嵌进沙盘裂隙,“马将军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在江心见到的青铜舰残骸?“
马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建宁三年的暴雨夜,他在颍川战场初见这种纹路的青铜甲片;中平元年的黄河渡口,波才将军的陌刀砍在神秘刺客的护心镜上,迸发的正是这三色交缠的奇光。
而昨夜折断的陌刀残片,此刻正在他箭囊中与护心镜产生共鸣。
“此物现世,天下英豪必将闻风而动。“诸葛亮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十八路诸侯讨董时,为传国玉玺尚且......“他突然噤声,因为孙尚香的后颈在暮色中浮现出淡金色的螺旋纹路,与她发间的青铜齿轮同时泛起微光。
马战猛地攥紧箭囊中的陌刀残片。
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鲜血滴落沙盘时,三重螺旋突然疯狂旋转,将代表各方势力的棋子尽数卷入漩涡中心。
他看见代表曹操的黑铁棋子裂开细纹,象征刘备的玉子蒙上阴翳,而属于孙权的战船模型,正在漩涡边缘剧烈摇晃。
“明日卯时三刻。“马战突然抓起案上染血的羊皮卷,三重螺旋的投影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斑,“烦请孔明先生修书七封。“他解下从不离身的护心镜按在璇玑锁图案上,青铜与青铜相撞的脆响中,镜面突然映出星图般的银色光点,“要送往能看懂这份星图之人手中。“
帐外传来巡夜士兵敲击刁斗的声响,江风送来远处战船的号角。
孙尚香默默将鎏金弩的机括调整到连发状态,青铜齿轮在她发间叮咚轻响。
当最后一点暮色被江水吞没时,诸葛亮凝视着护心镜上流转的星图,忽然以扇掩面:“马将军可知,这星图标注的位置,正是当年楚霸王沉鼎之处?“寅时的江雾还未散尽,诸葛亮往铜雀灯盏里添了第三块沉香时,案上的七封密信已用蜂蜡封好。
他望着信笺上不同纹路的火漆——代表江东的浪涛纹、幽燕的玄鸟纹、西凉的狼首纹——突然以羽扇压住最右侧那封:“将军当真不告知孙姑娘?“
马战正在系紧护心镜的犀牛皮绳,闻言手指微顿。
帐外传来铁甲相撞的清脆声响,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在潮湿的雾气里显得格外粘稠。
他望着铜镜里自己胸口的螺旋纹路,那些昨夜被青铜齿轮映亮的金线正在晨光中渐渐隐去:“十八路诸侯讨董时,孙文台为传国玉玺与袁公路反目......“话未说完,帐帘突然被江风掀起,孙尚香惯用的鎏金箭矢正斜插在帐外旗杆上,箭尾红缨上系着的青铜齿轮还在微微颤动。
诸葛亮轻叹一声,将七封信收入紫檀木匣。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江雾时,马战已带着他悄然登上轻舟。
船橹拨开漂浮着焦木的江水,诸葛亮的羽扇突然指向东南:“将军请看。“
十丈外的芦苇荡里,三艘蒙冲战船的残骸正被暗流推挤着相互碰撞。
断裂的桅杆上,昨夜见过的三重螺旋图案正被江水冲刷得支离破碎。
马战伸手探入江中,指尖刚触到青铜残片,整条轻舟突然剧烈摇晃——水底黑影如巨蟒游过,船底传来金属刮擦的刺耳声响。
“是墨家的水虎鱼雷!“诸葛亮突然抓住马战的护腕,羽扇在船舷连敲七下。
木质的船身突然弹出三层青铜护甲,数十枚带倒刺的铁蒺藜从甲板缝隙激射而出。
江水炸开的瞬间,马战看见六个身披青铜鱼鳞甲的蒙面人破水而出,他们手中的分水刺在晨曦中泛着幽蓝的冷光。
最先跃上甲板的刺客突然僵住——诸葛亮方才敲击的位置,七根浸过火油的牛筋绳正冒着青烟。
马战陌刀横扫,刀锋与分水刺相撞时迸出三色火花。
当第五个刺客被铁蒺藜刺穿脚掌时,轻舟突然借着江流急转,船尾的青铜护甲擦着礁石划出一串火星。
“西南七里处的石林!“诸葛亮的声音被江风撕扯得断断续续。
马战挥刀斩断缠住船桨的渔网,突然发现那些落水的刺客后颈都浮现出淡金色的螺旋纹路。
他想起孙尚香昨夜发间流转的幽光,胸口护心镜突然变得滚烫,刀锋上的血珠在高温中蒸腾成猩红的雾气。
石林的阴影笼罩轻舟时,六个刺客已如鬼魅般再次现身。
他们这次没有强攻,反而在礁石间布下某种阵法。
马战看着为首之人从怀中取出的青铜罗盘,突然发现护心镜上的星图正在罗盘表面流动——这正是昨夜标注楚霸王沉鼎位置的星象!
“坎位礁石有裂缝!“诸葛亮突然将羽扇掷向东南方的礁石。
马战陌刀脱手飞出,刀柄的铜环精准套住扇骨,在巨力撞击下,看似完整的礁石突然崩塌。
海水倒灌形成的漩涡瞬间吞没两名刺客,但剩余四人已借着水势跃上最高处的礁石。
马战刚要追击,背后突然响起熟悉的马蹄声。
曹操的虎豹骑从北岸疾驰而来,铁蹄踏碎的浪花里混杂着刘备的白毦兵。
当青龙偃月刀的寒光劈开最后一丝晨雾时,马战看见张飞的丈八蛇矛正挑飞那个持青铜罗盘的刺客。
“玄德公如何......“马战话音未落,刘备已解下白狐裘抛向浑身湿透的诸葛亮:“昨夜子龙巡哨,见孔明先生往信笺上钤曹孟德的狼首火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正在检视刺客尸体的曹操,“就像当年虎牢关前,有些缘分终究断不了。“
曹操突然用剑尖挑起刺客的面巾,露出其嘴角凝固的诡异笑容:“文若,验看此人牙关。“荀彧应声上前,银针挑出的半片青铜薄片上,赫然刻着与璇玑锁相同的螺旋纹。
马战突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中平元年黄河渡口的血战中,那个神秘刺客咬碎毒囊前,嘴角也凝固着同样的笑容。
正午的日头晒干战甲时,众人已循着星图找到藏在石林深处的玄武岩洞。
诸葛亮用七星灯照亮洞壁的瞬间,孙尚香的声音突然从暗处传来:“就知道你会丢下我!“少女发间的青铜齿轮与洞壁某处机关严丝合缝地咬合,伴随着机括转动的轰鸣,岩壁竟缓缓升起九重青铜门。
门后没有预料中的金山银海,只有一方青铜祭台静静矗立。
当马战解开护心镜按在祭台中央的凹槽时,尘封的青铜板如莲花般层层绽放。
最终现世的并非玉玺金印,而是七卷用银蚕丝装订的竹简——每片竹简上都刻着会流动的暗金色文字。
“这是......“诸葛亮的手指悬在竹简上方不敢触碰,“墨家失传的《非攻十二阵图》,传说张良得此卷佐高祖定天下......“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因为最上层的竹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马战慌忙去抓,却见那些暗金文字如流水般渗入竹简纹路,只留下深浅不一的凹痕。
岩洞突然剧烈震动,曹操剑柄上的明珠照亮了孙尚香苍白的脸——她发间的青铜齿轮正在疯狂旋转,将洞壁上投射的星图绞成碎片。
刘备伸手想稳住祭台,却见那些褪色的竹简突然浮空而起,在众人头顶拼凑成半幅残缺的阵图。
“快看洞口!“张飞的一声暴喝惊醒了众人。
马战转头望去,晨间那些刺客尸体所在的位置,此刻正升腾起淡金色的雾气。
雾气中若隐若现的三重螺旋图案,正与竹简上消失的文字产生某种诡异的共鸣。
他怀中的护心镜突然冰寒刺骨,镜面倒映的已不是星图,而是孙尚香后颈渐渐成形的螺旋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