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噬灵暴走
寒州城的风裹着碎雪灌入葬骨崖底，林渊的睫毛凝着冰晶，每一次眨眼都像刀刃刮过眼球。右肩被玄铁钉贯穿的伤口早已麻木，倒是丹田处新生的气旋如活物般蠕动，将噬灵木渗透过来的灵力撕扯成锋利碎片——这些本该滋养经脉的灵力，此刻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像千百根烧红的铁钎捅穿五脏六腑。
血瞳魔狼的涎水滴在腐叶上，腾起腥臭白烟。头狼额间嵌着的修士玉简泛起青光，照亮林渊惨白的脸——那是林家外门弟子林十七的铭牌，三个月前采药队失踪时，这少年还偷偷在自己剑鞘里塞过用狗尾草编的蚱蜢。
“呜——“
狼嚎激起崖底阴风。左侧魔狼率先扑来，四爪踏过的地面凝结冰霜，这是吞噬过冰系修士的变异妖兽。林渊记得藏书阁《北境妖物志》记载，此类魔狼需刺其尾椎三寸处的气脉节点才能毙命，但此刻他连站立的力气都快耗尽。
生死一瞬的灵光乍现。
林渊突然撤力后仰，任由后背撞向噬灵木嶙峋的树干。尖锐的木瘤刺入皮肉的剧痛，反而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三分——三日前测灵台崩裂时，叶清瑶袖中飞出的符针正是刺入这个位置！妖兽收势不及撞上树干，枝杈瞬间缠住它咽喉，眨眼间吸成干尸。
“赌对了...“少年抹去嘴角血沫，右手悄然抓起块尖锐的妖兽骸骨。骸骨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这是被噬灵木消化到一半的雷纹豹残骸，骨缝里还残留着微弱的电弧——当年随父亲狩猎时学过，雷纹豹的骸骨能短暂储存雷属性灵力。
右侧魔狼喷出毒火，幽绿火焰贴着林渊耳际掠过，烧焦他散乱的鬓发。灼热气流中，他突然嗅到熟悉的冷香——与叶清瑶袖间熏香同源，却掺杂着腐骨花的腥甜。这种只生长在魔修药圃的毒花，怎么会出现在葬骨崖？
“来啊！“林渊故意用骸骨划破掌心，将渗出的血抹在腐叶上画出引雷符残纹。鲜血触地的瞬间，噬灵木根系如巨蟒翻腾，这是他在后山古籍中看过的“血引术“，以自身精血激发妖植凶性！翻滚躲闪时释放微末灵力，果然引得更多枝杈如毒蛇窜出。
“嘶啦！“
沾染雷纹豹残骸的枝条在触及毒火时爆出霹雳火花。当第三根藤蔓缠上脚踝时，林渊猛地将骸骨刺入树干！
噬灵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整棵树剧烈抽搐。树皮龟裂处渗出琥珀色汁液，落地即燃起青紫鬼火——这是《九州异闻录》记载的“冥灵树脂“，唯有千年以上的噬灵木濒死时才会分泌。缠绕林渊的枝杈应激性收缩，反而将他甩向扑来的头狼。
半空中他瞥见头狼腹部的旧伤——那是林家剑法“回风落雁“特有的十字切口，显然三个月前采药队曾拼死反抗过。记忆如毒蛇噬心，林渊仿佛看到林十七被狼群撕碎前，用最后力气将铭牌插入妖兽额间的画面。
就是现在！
林渊捏碎锁魂瓶，九枚青铜碎片中的两枚突然嵌入掌心。碎片与血液接触的刹那，意识如坠冰窟——他看到无尽虚空中有九颗星辰同时亮起，每颗星斗都连着青铜锁链，而锁链尽头拴着与自己容貌相似的身影！幽蓝火焰包裹双拳，头狼额间玉简迸发刺目强光，竟在火焰中熔成铁水。
“砰！“
燃烧的拳头贯穿狼首。妖兽晶核被青铜碎片吸入体内的刹那，林渊听到丹田传来琉璃碎裂声。原本暴走的气旋突然坍缩成黑洞，噬灵木积蓄百年的灵力化作青色洪流涌入经脉，沿途修复着破碎的灵脉，却在接近心脉时被某种青铜色物质阻隔——那东西泛着与叶清瑶袖口图腾相同的血光！
青铜锁链比上次少了一根，断裂处垂下的链节化作漫天星屑。林渊的魂体漂浮在血色苍穹下，脚下熔岩海中沉浮着无数剑刃残片。某块刻着“九劫第三“铭文的残片突然飞起，与他怀中的冰魄剑残片产生共鸣，幻化出父亲林啸天最后的影像：
「渊儿，九劫灵体的宿命不在天道，而在...」
画面被突如其来的剑鸣打断，林渊看到三日前测灵大典上，自己后颈命门穴插着的符针末端，连着叶清瑶掌心血线！
“吞天诀第一重，噬灵。“
老者虚影从岩浆中升起，残缺的左臂竟是由雷电凝聚。他踏过的熔岩凝结成冰晶，右眼黑洞中飞出成群血蝶，每只蝶翼都印着林渊人生的重要片段——五岁引气入体时丹田的幽蓝光斑，十岁筑基那夜窗外的猩红竖瞳，还有昨日锁魂瓶里泛着青铜色的本命精血...
“以身为炉，炼化万物灵力为劫火。“老者指尖点向林渊眉心，剧痛中浮现的画面让他嘶吼出声——
某个与自己容貌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在雷劫中化作焦炭，临死前将半截断剑插入山崖，剑柄处的冰纹与冰魄剑如出一辙；还有个女修在融合凤凰精血时，被反噬成燃烧的骷髅，她脖颈挂着的吊坠正是叶清瑶昨日佩戴的护身符！
“但若控制不住...“老者话音未落，林渊右臂突然爬满青铜纹路。现实中吞噬魔狼晶核获得的兽化特征正在显现：指尖生出利爪，瞳孔缩成竖线状，耳后浮现鳞片纹理。
“不！“少年疯狂捶打岩壁，飞溅的石块后露出半幅斑驳壁画：九头巨蟒缠绕青铜剑，蛇瞳与意识空间老者的右眼黑洞重合。更诡异的是，巨蟒第七颗头颅竟戴着叶家的家纹玉冠！
泥浆在噬灵木燃烧的鬼火中蒸干，露出布满剑痕的青铜祭坛。坛面沟壑中凝结着黑褐色物质，林渊蘸取少许搓捻，指尖传来刺痛——这是修士精血与剑锈混合的沉淀物，至少积累了千年。当他顺着台阶滚落时，怀中的锁魂瓶突然震颤着浮空。
九枚青铜碎片拼成的罗盘投射出光幕：
「甲子年七月初七，九劫剑主林擎苍殒落于此」
——这正是祖父的名讳！
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祭坛裂开深渊巨口。冲天而起的残剑在穹顶结成北斗阵型，某柄断剑上挂着的剑穗突然燃烧——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雪蚕丝穗子，火光照亮剑身铭文“渊“字，正是父亲在他七岁生辰时刻下的！
“父亲...“林渊抓住冰魄剑残片，残片突然与掌心青铜纹路融合。幻象中，父亲林啸天浑身浴血站在剑冢中央，将冰魄剑刺入自己丹田：“九劫灵体的宿命不在天道，而在...“
画面被震耳欲聋的狼嚎打断。现实中的林渊猛然回头，看见幸存的魔狼群正被某种力量驱赶着冲来——每只妖兽眼中都跳动着血色符纹，与叶清瑶那夜所中的咒印一模一样！
葬骨崖顶，叶清瑶脖颈处的青铜血管随剑冢波动泛着幽光。她掀开袖口，小臂皮肤下密密麻麻的符纹正如活物般游走——这是用九劫灵体精血绘制的“同命蛊“。三日来蛊虫已反噬三次心脉，此刻却因剑冢异动异常活跃。
“您说过下蛊后我能完全掌控他。“她碾碎传讯玉简，粉末从指缝簌簌而落。
黑袍人从阴影中走出，袖口赤蛇纹在月光下泛着磷光：“当九劫剑认主时，同命蛊自会将他炼成剑傀。但若让玄天剑宗察觉...“他突然掐住叶清瑶咽喉，竖瞳倒映出她皮下蠕动的青铜色脉络，“记住，你只是承载蛊母的容器。“
狂风掀翻幂篱，叶清瑶跌坐在地。身后松林传来重物坠崖的闷响——某个试图向家主报信的林家暗卫，被血魇卫的钩爪割断了喉咙。尸体手中紧攥的留影石滚落崖边，记录着三日前测灵台崩塌时，叶清瑶袖中飞出的血色符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