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体买卖
赛勒城的主城区与平民区只隔着一条人工河，目光所及，五条平板桥横在河上，供人穿行。
桥头的关卡处，如先前面试官兰迪所描述的，有工作人员收取“灵性吸纳费”。
林树好奇打量着对方胸前牌子，看清了上边的文字，“赛勒城，养春河，城市灵性计费师”。
和原主的工作牌子制式很像，可惜林树不再有机会工作了，上学与点灯，在时间地点上都不太兼容。
“您今日共吸收灵性12赫姆，为您免除税费后，还需要缴纳0.02枚魔晶的费用，推荐您开启自动扣款，需要帮您办理吗？”
赫姆是较小的灵性的计量单位，这个世界的贤者们将一个标准成年初级魔法士一天的灵性最大吸收量定义为100赫姆。
“办理吧。”
在搬家进主城区之前，可能还要多次通过这个官卡，每次都人工缴费有些麻烦。
余光瞟过，林树感觉，关卡之外站着的某人，似乎有些眼熟。
灰黑素色长袍，白发，老年男性。
那道身影，怎么越看越像下午见到的赛勒初级魔法学院院长呢？
唯一区别便是，他此时没戴宽檐尖顶魔法帽。
这算是偶然遇到，还是对方守株待兔？
“院长大人，晚上好。”他主动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雷蒙德·克莱门特老先生缓慢转头，看向林树：
“是你呀，我记得你。”
“您在养春河左岸，享受免费的空气么？”林树笑了笑，主动开启了话题。
无论对方有何目的，此时都躲不过，不妨主动聊聊看。
“在等你。”老人直言道。
等我？
林树面色无变，脑中开始思考对方找自己的目的是想干什么。与下午战斗之事有关？还是和刚才夏莉、圣火教廷之间的事有关？
“希望没让您久等。”
“我想要买下……”
雷蒙德先生顿了顿，又捋了捋胡须，似乎在犹豫和思虑，最终还是开了口：
“买下你身体的十五日使用权。
“放心，这于你不会有任何害处，倘若你对我不够信任，这场交易可以到赛勒城市政厅进行【公证兑约】。
“我的报价是，担保你获得高级魔法士证书，承担你获得高级魔法士证书前的所有支出，并确保你获得进入王国首都自然魔法研究院的资格。”
保送？
林树猛地皱眉，先不说“身体的使用权”竟然可以买卖这个问题，关键是，他凭什么值钱？
原主在这个世界并无什么价值。
更何况，我还有系统在身上，不可能答应。林树瞬间警惕了起来。
他最担心的，便是穿越、系统的秘密泄露，难道说自己的表现已经引起了这些魔法师的警觉？系统的加成，被发现了？
“您的慷慨让我意外。”他挑了挑眉，脚步站定，随时准备飞奔离开。
“你会陷入深眠，而我会操纵你的身躯十五日，处理一些事情，不会对你的健康、财产、灵魂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害。倘若你有任何额外的担忧，或者额外的条件，我们也可以事前约定。”
老爷子和蔼笑着，仿佛一切都是光明正大，一切都只是纯粹的交易。
听上去似乎不是图谋我的身体，或者秘密啊？
应当与穿越和系统无关。
林树愈发奇怪，那对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突然，昂斯特这个姓氏跳入了他的脑海中。
他现在唯一值钱的地方，可能只剩下与夏莉·昂斯特的相交相识了。
神眷者、贵族、财富，这些东西交织成网，映照在名为“赛勒城”的深潭之中。
老爷子该不会想借我的身体，搞诈骗吧。
这种交易，一旦说出口了，对方真的给我留下拒绝的权力了么？倘若交易没有达成，对方是否有可能采用更激烈的手段？绑架？杀死？催眠？或者其他更难以想象的魔法手段？
林树让自己眼神中的警惕消去，只露出平和笑意：
“坦白来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交易，心理上还是挺难以接受的。不过，您为什么不选择直接找人假扮我，将我送离赛勒城，这样更方便不是么？”
“假扮骗不了占卜。”
老人言简意赅给出理由，却对具体要做什么只字不提。
“那我能问问我的身体会被拿去做什么吗？”
林树面色上浮现出期待神色，仿佛已经在幻想成为高级魔法士之后的生活，幻想那万里之外的王国首都。然而心中警惕却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这个问题属于正常人的疑惑之一，希望对方不要反应过激。林树在心底评估着。
“可以，可以在你签订合约后、陷入深眠之前告诉你，满足你的好奇。”老人点点头。
那就晚了！
林树只感觉对方早已深思熟虑，言语中的陷阱宛如温柔被窝一般包裹了他，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拒绝余地。
有种危险的感觉。
只要拒绝，甚至只要暴露我脑子里的警惕，暴露我对他的怀疑，就会迎来绝对的危险！
远比刚才被圣火教廷捕捉要危险得多！
林树已经能听到自己胸腔之中的心跳。
明明一切都如此正常，和蔼的师长偶遇回家的学生，平和的聊天，诱人的交易，然而林树却觉得，自己所面对的，仿佛天灾猛兽。
因为他真的想要拒绝。
这绝对是针对小昂斯特的阴谋，从对方的报价来看，这不可能是什么“处理一些事情”的程度。
就算刨除系统、穿越等秘密，他也要拒绝。
夏莉·昂斯特还只是个孩子，你们想对她做什么？
“还有其他顾虑？既然犹豫，不妨说出来听一听。”
雷蒙德走近了些，拍了拍林树的肩。
街道上，路人匆匆走过，这师生和睦的一幕，没有人发觉任何异常。
“我醒来之后，我所见过的人对我印象是否会有改变？”林树问道。
雷蒙德眼神微动，手重重按在了林树的肩膀上：
“通常来说，一个正常人，面对这样的交易，最关心的会是自己，不是么？
“你很不正常啊，我的小朋友。”
不知为何，林树感觉自己神智突然模糊，莫名困倦。
但却又没有完全睡着。
【魔法抗性已生效，已为宿主减免57.4%的昏睡效果！】
昏睡？！
林树猛地惊醒，明白自身所有坏猜测都已成真。
对方已经撕破脸皮，没有再耐心进行说服，而是直接动手了。
既然如此……
他腰身扭转，撞开了对方右手，毫无保留的一拳朝雷蒙德侧脸抡去。
身为魔法学院院长，雷蒙德的职阶已经是魔导师，按公开的《魔导师考核标准》，这意味着他至少能熟练使用两个领域的灵阶魔法。
这个世界中，魔法分为平凡魔法与高位魔法，平凡魔法只分为高中低阶，林树之前所用的光照魔法便是平凡低阶魔法。高位魔法从高至低分成“神”、“圣”、“真”、“灵”四个等阶。
灵阶魔法虽然只是高位魔法的最底层，却也足以毁灭城镇、制造小型灾难了。
但这里是大街上，想让我昏睡的老东西，我就不信你敢当街弄死我！
林树动作不停，拳头落脸之前，另一只手就已经伸到雷蒙德眼睛前方，瞬间亮起闪光。
这属于逃跑之前的准备工作。他内心愈发冷静，毫无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