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示威
榊原这几天非常勤快，天天去施工的工地巡视，用炎月短刀烧掉了所有他能找到的风毒草，防止再有人受到它的影响，昏迷不醒。
当然，他的勤快工作和躲掉做黑子的试吃员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对黑子和茶太郎是这么说的。
不过比起黑子的失落，相山律师对于榊原的勤快倒是非常满意，见榊原没工夫去小酒馆吃东西，就天天给他带些吃的。
两人这几天经常坐在工地的一角，边吃边聊。
“话说相山老师做律师做得好好的，怎么会承接这份意外事件处理的工作呢？”榊原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也是这八云村出身的人啊，自然会希望村民们的日子能过得好些，如今在村子里发现了温泉，若是开发得当，也算是为乡村振兴做一份贡献。”
相山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眼中却一直注视着工人作业的情形，似乎对这个地域的改造相当感兴趣。
“相山老师，这话说得有些大了，总觉得有些不够诚恳。”榊原见相山心情似乎不错，说话的内容也就跟着深入了一些。
“要说私人的原因也不是没有，虽然八云村看上去宁静祥和，但总是有着太多的规矩和禁忌，我想要打破它，就要从改变环境做起。”
“规矩和禁忌？”
“是啊，比如说，村中的人要定期参拜神社、成年后只能在本地工作与结婚、后山的区域乃是神域不可随意踏入等等，要是对其它地方的人说这种话，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吧，但对生活在八云村里的人们，似乎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那时我只是个小学生，虽然有些叛逆出格，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结果有一年夏天，发生了一件事故，终于让我下定决心，考到外面的学校，赚很多的钱，最终来改变这个村子的现状。”
据相山说，他有个同村的青梅竹马叫佐智子，两人经常在一起玩，有时还会互相给起着难听的外号，她叫他“吊眉梢”，他叫她“老太婆”。
村里不像城市，没有什么娱乐的地方，所以两人经常叫着对方的外号在村里疯跑，村里到处都有他们奔跑的身影。
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成熟的要早些，她发觉自己竟然喜欢上了那个天天和她一起疯跑的“吊眉梢”，决定向对方表白心意。
可惜相山太小，还不懂爱情。
他像往常一样，叫着对方“老太婆”，还说不喜欢年龄比她大的。
少女哭着跑开了，可是跑到哪里都能发现她和“吊眉梢”在一起玩闹的痕迹，为了逃避这些痕迹，她跑到了两人从没去过的地方，也是被村里人严令禁止进入的地方——后山。
当村里人发现少女不见时，天色早已入夜。
大家打着火把四处寻觅，终于在通往后山的小径上发现了少女的鞋子。
相山哭喊着想要去后山寻找少女，却被村民们阻止，把他关进了屋子不让他出去。
村民们说，既然少女踏入了神域，就只有神才能定夺她的生死，即便是少女再也不会回来，那也是神的旨意。
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雨后相山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相山的眉角垂得更深了。
相山自嘲道：“我有点傻，是吧？”
“不，你做得对，不是所有的传统都是值得保留的”，榊原将手中的三明治吃完，问了一个在相山看来有些奇怪的问题，“你的青梅竹马是不是长头发，喜欢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吊带？”
“怎么，你见过她吗？”听到榊原的问题，相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又自问自答道，“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是啊，怎么可能。”榊原也跟着应和道。
……
杂货店店长木越忠一此时心事重重，他没想到八云村的事情竟然走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信仰不能守护，存在也就毫无价值。
他们三人一直默默地保护八云村、保护八云神社、保护村民们信仰至今，却渐渐被那些外来的人、外来的思想、外来的新奇玩意儿不断地冲击着。
那些人窥视神明大人给予村庄的祝福、伺机掠夺村中的财富，用一些歪理邪说蛊惑村里面那些缺乏信仰、立场不坚定的人们，用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诱惑那些不甘寂寞、寻求刺激的人们。
木越对未来缺乏丝毫的信心，他不忍心看见内心中美好的事物在自己眼前被摧残殆尽。
这样也好，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对比自己的年龄小上十四年五个月零十一天的有原裕香来说也是。
他下定决心，握紧了兜里仅有拇指大小的小玻璃瓶——一瓶蛛神水。
……
阳光西斜，榊原估算着黑子已经完成了她本日的厨艺学习，于是打算向相山律师告辞回去，没想到还未等到他离开，一群八云村的村民围住了施工现场。
他们拿着标语牌和横幅，上面写着“拒绝外来者破坏我们的山林！”、“要维护本地的传统文化！”、“要尊重本地村民的信仰！”诸如此类的内容。
从村民当中走出了一个白发老头，他拿着扩音器，高声喊着标语牌和横幅上的内容，每喊一句，其它村民就跟着重复一句。
相山律师迎上去，对那白发老头开口说道：“木越大叔，这是何必呢，这里的施工工作都是合理合法的，并没有不妥。”
“呸，相山诚你这个村里的叛徒，我要你立刻让他们停止所有的作业，然后退出后山，并保证不在这里进行开发。”木越在颤抖中说出了自己的主张。
“不，我只是个律师，没有停止施工的权利。”
“好，既然你这么绝情，今天我就死在这里，施工现场发生人命事故，这样总不会还能继续施工了吧？”
“木越大叔你……你要做什么？”
听到木越的话，相山有意识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只见木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喝光了里面所有的液体，然后身体开始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他咋么了？”榊原走到相山的身边问道。
相山惊讶道：“他喝下了蛛神水。”
“蛛神水？那是什么？”榊原此时还没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倒是那些八云村的村民们，也同样开始慌张了起来，像是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八云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允许伤害蜘蛛，若是家中或地里有蜘蛛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村民们就去八云神社，求一点蛛神水。”
“那蛛神水是八云神社自古流传下来的神秘配方，具有吸引蜘蛛的功效，只要在受蜘蛛影响的区域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滴上几滴，蜘蛛会自然地被蛛神水吸引走，从而使村民们恢复自己的正常生活。”
“可是木越大叔自己把一整瓶的蛛神水都喝下去了，这意味着……”
相山律师没有忍心把话说下去，但榊原已经看到了答案。
整个施工区域的地面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
一些巴掌大小的蜘蛛遍布山野的各处，如狂风般，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