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碧落黄泉

黄泉渡口的残月泛着尸青色。柳清歌的竹筏撞上礁石时，霜华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剑柄处的裂痕渗出星尘，在河面铺成荧光的脉络——每一道都是萧煜残魂的记忆碎片。

“过了这片芦苇荡，就是阴阳界。“撑船的老妪突然开口，她的蓑衣下露出晶化的脚踝，“活人入黄泉，需以半魂为舟资。“枯槁的手指向柳清歌心口，指甲上刻着褪色的萧家族纹。

柳清歌的剑尖挑起老妪的斗笠。蓑衣下的躯体布满星髓裂痕，胸腔里跳动的竟是半块三生炉残片！老妪咧嘴一笑，嘴角裂至耳根：“萧家丫头，连婆婆都认不得了？“她的脸皮突然脱落，露出白璃的面容！

竹筏应声炸裂。柳清歌踏着霜华剑掠过水面，所过之处浮起森森白骨。那些白骨的手腕皆系着金铃，铃声荡开时，整条忘川河开始倒流。

“你以为碧落黄泉是什么圣地？“白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的身体在河面分裂成九个幻影，每个幻影都握着不同的神兵：“这是天道设的赌局！“九个幻影同时抛出兵器，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命盘。

霜华剑突然脱离掌控，钉入命盘的天枢位。柳清歌的指尖渗出金血——那是融合圣女泪与守阁人魂的血脉。命盘上的贪狼星骤然亮起，映出骇人景象：碧落崖上插着柄断刀，刀身缠绕着萧燃的星髓锁链，而崖底堆积的尸山竟全是柳清歌历代转世之躯！

“你的命，早被三星吃透了。“白璃的真身从尸山中站起，手中金错刀已与星髓融合，“不如把剩下的半魂给我......“刀光如网罩下，柳清歌的衣角瞬间化作飞灰。

千钧一发之际，忘川河底突然伸出珊瑚巨手。玄螭的半截身躯与礁石共生，骨笛吹出的音波凝成水盾：“走！她在拖延时辰！“水盾炸开的瞬间，柳清歌看见碧落崖上的断刀正在吸食月光——每逢月蚀，斩轮回的刀就会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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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黄泉（中）

攀上碧落崖的每一步都在削减阳寿。柳清歌的乌发寸寸成雪，霜华剑上的裂痕却逐渐弥合。崖壁上刻满古老的星图，每个星位都嵌着枚焦黑的命格钉。当她触到第三百枚命格钉时，钉身突然浮现萧煜的面容——这竟是守阁人历代转世的魂魄所化！

“拔钉者，承其业障。“萧燃的声音从断刀传来。他的身躯已与刀身融合，星髓在刀刃上流动如血脉：“你猜猜看，这些命格钉里......有没有你那情郎？“

柳清歌的掌心贴上岩壁。三百道记忆洪流将她淹没：七岁的萧煜被父亲按在祭坛刻下命纹；十五岁的萧燃在火海中剜出心脏；三百年前守阁人将金错刀刺入圣女后背时，眼角滑落的竟是一滴星髓......

“原来如此。“她突然握住第三百零一枚命格钉，“所谓斩轮回的刀......“掌心金血渗入钉身，钉上的萧煜幻影突然凝实：“清歌，这是陷阱！“

但为时已晚。整面崖壁开始剥落，露出内部巨大的星髓棺椁。棺中躺着与柳清歌容貌相同的女子，她双手交叠于心口，掌中握着的正是初代圣女的金错刀！

萧燃的狂笑震落山石：“好徒儿，多谢你打开师尊的棺椁。“断刀飞入棺中女子手中，星髓如活物般包裹她的身躯：“三百年前我遭背叛，今日便要这天道......“

话音戛然而止。棺中女子突然睁眼，金错刀反手刺入自己眉心。整个碧落崖开始崩塌，柳清歌在坠落中被星尘托起——那星尘中浮现初代圣女最后的记忆：

当年她与天魔同归于尽前，早已将半缕神识藏在金错刀中。三百年的等待，只为此刻将萧燃的星髓本体逼出刀身！

“现在！“圣女残识在柳清歌脑中暴喝。霜华剑自动飞向断刀缺口，萧煜残魂从剑柄溢出，化作封印符咒。萧燃的尖叫中，碧落黄泉的日月同时坠落，天地间只剩那柄插在星髓棺上的刀——

刀身浮现八个古篆：

**“斩天易，断命难，轮回苦，碧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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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黄泉（下）

握住刀柄的刹那，柳清歌经历了三百次死亡。每次轮回的终局都如出一辙：萧煜在她怀中消散，三星在天幕重组，天魔从圣女尸身中破体而出。

“明白了吗？“初代圣女的声音在颤抖，“斩轮回需付出的代价......“

柳清歌的视线穿过星尘，看见现世的惨象：天市垣已成星髓矿场，百姓化作晶尸游荡；青云巅上高悬贪狼星，澹台镜的碎玉链正在抽取众生魂魄；幽冥海沸腾如熔炉，百里烬的破军星力灼穿了三垣结界......

刀柄突然生出骨刺，扎入她的腕脉。碧落黄泉的时间开始倒流，白骨生肌，血河逆涌。柳清歌看见幼年的自己站在柳家庄废墟，手中握着带血的霜华剑——灭门的真凶竟是觉醒圣女命格的自己！

“还要继续吗？“萧燃的幻影从刀身渗出，“斩断轮回，你存在的痕迹也会......“

刀光如电，星河两断。柳清歌的乌发尽成霜雪，瞳孔中七星俱碎。碧落崖在她脚下化作齑粉，黄泉渡口的石碑浮现新铭：

**圣女历三百劫，守阁人承万世业。

碧血染刀终不悔，斩尽轮回见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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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黄泉迷雾时，柳清歌抱着刀走出阴阳界。刀刃映出她身后奇景：萧煜的残魂正在重组，星尘为他重塑的躯体上布满古老命纹；玄螭的珊瑚身躯开出鲛绡花，每片花瓣都记载着被抹除的历史；而天际三星的位置，赫然悬着三柄交叉的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