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生之门

青铜巨门开启的刹那，北冥海沸腾的浪涛骤然静止。林墨踩在凝结的浪尖上，看见门扉表面浮凸起密密麻麻的人面纹——那些都是二十年前参与封印之战的修士，此刻他们的五官正在门上游弋哭嚎。

“少宗主小心！“血莲中突然传出女剑侍的声音。林墨猛然回头，发现那些血色莲花早已凋零，十二道半透明的魂魄悬在空中，眉心皆嵌着青铜碎片。

白眉剑魂指向巨门：“当年宗主用我们的心头血浇铸此门，如今门开，说明...“他忽然露出惊恐神色，“门里镇压的不是魔尊！“

话音未落，巨门缝隙中渗出粘稠黑雾。这些雾气凝聚成林青阳的模样，却比记忆中的父亲年轻许多。更诡异的是，这个“林青阳“颈间戴着与黑衣人相同的魔纹坠。

“墨儿，到为父这里来。“黑雾幻影伸出手，掌心托着一枚跳动的心脏——正是林墨方才剥离的那颗。

林墨额间竖痕突然灼痛，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从门内涌出：三百年前，真正的林青阳早已战死沙场；后来执掌青云宗的，是借尸还魂的魔尊分神；就连二十年前的镇魔之战，都是魔尊为融合阴阳魂魄设下的局...

“还不明白吗？“幻影轻笑，“你与夜枭本就是我魂魄所化的阴阳两面。“他手中的心脏突然分裂，一半金芒璀璨，一半魔气森然。

海浪轰然破碎，林墨坠入深海。咸涩海水中，他看见青铜巨门底部锁着十二道青铜棺。最中央的棺椁突然开启，伸出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那竟是他自己的尸体！

“这才是你的归宿。“幻影的声音在脑海回荡，“林氏血脉，本就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容器。“

林墨想要挣扎，却发现青铜棺内涌出无数血色丝线，正将他与尸体缝合。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他听见清脆的铃铛声——是那个总给他送饭的哑女阿沅，此刻她挎着竹篮踏浪而来，篮中星陨铁正在发光。

“阿沅？“林墨瞪大双眼。少女摘下常年佩戴的青铜面具，露出与女剑侍八分相似的面容。她咬破手指在星陨铁上书写，铁块竟化作流光没入林墨眉心。

“快想起来！“阿沅的声音直接在识海炸响，“你七岁那年，在剑冢见过什么？“

记忆如潮水倒卷。林墨看见年幼的自己蹲在剑冢角落，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歪扭的星图。身后石棺突然开启，一具与阿沅容貌相同的女尸睁开了眼...

“娘亲？“林墨脱口而出。

阿沅泪流满面地点头。她双手结印，十二剑侍魂魄化作锁链缠住青铜巨门。林墨这才惊觉，所谓镇魔碑，其实是娘亲用巫族禁术将自身炼化的往生门！

“当年你爹剖出魔尊元神后，是我将剩余魂魄封入往生门。“阿沅的乌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墨儿，真正的封印从来不在外界...“她指尖点在自己心口，“而在众生心头。“

青铜棺中的尸体突然睁开双眼，与林墨四目相对。这一刻，他终于看清真相：自己不过是娘亲用巫术捏造的人偶，真正的林墨早在三百年前就随父亲战死了。

海浪突然变成血红色，往生门内伸出无数苍白手臂。阿沅的身体正在消散，她却笑着将最后巫力注入林墨体内：“记住，真相比血脉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