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1章 不好意思,我是穿越者
主祭属于族长的职责,刘抚这番话,可谓是诚意满满,主动把京口宗族的领导大权让出来。
古代宗族之长,并没有严格的长房继承规定,特别是乱世当中,有才者居之,更是常态。
刘浚之闻言,便知道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他连忙表态,说道:“从伯无需如此,宗族遭逢此事,分忧解难实乃浚之分内职责,主祭之事自然还应从伯,我父子二人,在旁协从,做一些教化子弟等小事便可!”
此话意思也很明确,什么族长的名头,还是刘抚继续当,族中的其他事情,交给刘浚之父子处理。
刘抚父子三人闻言,并不觉得此话有什么不妥。
乱世之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论是谁能带领宗族强盛,那便是最合适的。
刘弘和刘浚之父子,一个是清贵显官,一个算是江东名士,却还让刘抚当名义上的族长,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从今往后,族中事务,那就要浚之多多费心了。”从兄刘爽神情认真的表态说道。
二兄刘彦也紧随其后,说道:“浚之声名闻达于江东,乃宗族楷模也!”
从伯刘抚也笑着,点头说道:“那一切都依浚之所言。”
有了刘抚父子的表态,刘浚之心中大喜。
只要有这些宗族相助行事,便可一展心中的抱负!
当然,眼下需要先解决刁氏带来的麻烦。
这个京口刁氏,出身士族,有权有钱,前任家主刁协还为巩固皇权赔上性命,享受司马氏的追封……
若是在一般人手中,京口刁氏的确是不好对付。
但是!
对于刘浚之来说,却丝毫不是问题。
甚至可以说,在目前的东晋,最克刁氏的,就是他。
因为,刘浚之前世读过《汉晋春秋后续辑本》,他清晰的记得,上面曾记载,刁彝刁逵父子,屡次向桓温上供甲胄,获得桓温庇护,一路升任广州刺史。
刁氏父子行事隐蔽,一直到桓玄败亡,刘裕把刁氏灭族后,私造甲胄等军械的密信,才曝光于世。
如今的刁氏,肯定瞒的密不透风,除了刘浚之,不会有人知道此事。
但是刘浚之凭借穿越者的先觉,却知道这个秘密。
这是一个让刁氏巢倾卵覆的‘秘密’!
刁彝在京口敛财,甚至都不顾士族的脸面,在世人眼中饱受鄙夷,其目的,便是替桓温制作盔甲等禁物,盼望桓温改朝换代后,让刁氏成为开国功臣。
东晋因为动乱,对民间武器管控并不严格,但是对私藏私造甲胄,却依旧是严厉处罚的!
私藏三副甲胄,便是杀头的大罪!
刁氏在京口私造的甲胄,只怕是杀全家三族都够了。
刘浚之只需要向东晋朝廷告发,刁氏在京口私藏制造甲胄,便就可以让刁氏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刘浚之只需要收集到一些‘私造收藏甲胄’的证据,便可以轻轻松松解决眼下面临的问题。
不过,这事儿得悄悄进行,不能泄漏风声打草惊蛇。
他向从伯三人表示,自己不仅能保住族人辛苦开垦的南坪田产,而且还要把折损的颜面,从刁氏身上加倍讨回来!
“刁氏竖子,不足为虑!”刘浚之神情从容淡定道。
刘抚父子三人见到刘浚之很是自信,也便暂且放心。
四人彻夜畅谈,一直到深夜时分。
次日清晨,刘浚之便让从刘爽带着自己在京口四处看看,先熟悉一下京口。
其实,他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查访到一些刁氏‘私造甲胄’的事情。
刁氏又不傻,在琅琊王氏和高平郗氏都督军事的京口,肯定是要十分小心。
琅琊城阳刘氏在京口的田产,基本都在坞堡周围,麦田早已收割完毕,刘氏的田客佃户们,已经在原本的麦田里中伤了水稻。
细雨随风飘落,几十倾的田地宽阔平整,无疑是一副非常赏心悦目的田园风光。
“兄长,那边的山唤作何名?”
刘浚之看到邬堡北面的有一座山,直插长江之内,三面环水。
“那便是北固山!”刘爽大声说道。
北固山的名字,刘浚之有深刻的印象,不过跟东晋时代无关,而是辛弃疾的那一首《永遇乐登京口北固亭怀古》,特别是那一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刘浚之闻言,不禁点头,赞道:“原来是北固山,想来那山上便是甘露寺了,想来在寺内可一览长江风光。”
汉末三国,孙权在甘露寺招刘备为妹婿,可是一段舅哥与妹夫友善和谐的佳话。
“正是甘露寺,不过,虽然来京口多年,我却从没去过,亦不知其内如何。”刘爽说道。
五斗米道在琅琊郡影响力十分强,琅琊郡的士族基本都笃信道教,自然多数对佛教敬而远之,像是王羲之那样佛教道教皆交好游历的名士,实乃少数。
“西域佛门有教无家,不食人间烟火,避世空谈禅玄,不去也罢。”刘浚之笑道。
佛教出家避世的行为,刘浚之自然是不会喜欢它。
哪知道,听了刘浚之的话,从兄刘爽却是面露讥讽,笑道:“浚之,你这可就错了,这甘露寺可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京口之内属于甘露寺的良田山泽,怕不是有数百顷之多,每年收纳信徒供奉也得千万计数,寺主更是骄奢淫逸的很啊!”
刘浚之异常惊讶,问道:“投献土地给佛寺,此时已经有了吗?”
他知道历史上佛教寺庙占据大量田产,属于妥妥的大地主阶级,但一直以为在南方佛教大兴,是在南朝梁武帝崇佛以后发生的,想不到现在竟然已经早已有之。
“当然是早就有了,乱世无常,百姓皆苦,便听信那些西域胡人的妄言,信什么来世的鬼话了!”刘爽颇为不屑的说道。
汉人此时更信生死两世,活着的时候在人间,死了之后在冥界,富贵人间,那死后在冥界也是富贵。
在强盛安定的时代,人人皆想要奋进拼搏,既为活着,也为死后。
可是,自从汉末以来,一百多年的动乱纷争,无数人如同杂草一样,惨死在乱世之中,侥幸存活者,多数也是如牲口一般苦苦挣扎。
活着已然是奢望,又何谈死后。
如此一来,今生受苦,来世享福的佛教,便成为受尽苦难的百姓们的精神寄托。
佛教寺主坐享信徒供奉,俨然比普通士族还要富贵悠哉。
刘浚之又详细问了一番甘露寺的其他事情,方才得知甘露寺的寺主,居然还养了一支私兵,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这寺主跟士族,除了不能娶妻生子,已经是毫无区别啊!”刘浚之不禁叹道。
正在此时,在二人身后,一阵马蹄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刘浚之和刘爽转身望去,只见三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分别骑着三匹骏马,在十几名奴仆簇拥下,非常嚣张的向此处而来。
从兄刘爽的脸上,此时一片阴沉,愤怒神情毫不掩饰。
刘浚之便问道:“兄长,那是何人?”
“为首之人便是刁逵,另外两个,乃是其弟刁畅和刁叔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