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霜火劫

第五章霜火劫

青铜巨门在星辉中完全显形时，整座青岚城响起骨骼错位的脆响。陆离亲眼看见临街的茶楼像面团般扭曲，飞檐斗拱间生出冰蓝色经络——那是时蚀领域侵蚀现实的征兆。

“快闭眼！“陆雨突然捂住他的双眼，但已经迟了。陆离视网膜上残留的影像开始变异：街道石板翻涌如浪，每个浪头都裹挟着冻结的人形。最可怕的是城主府方向，九座葬星塔的虚影正在与实体重叠，塔底人面星辰的瞳孔裂开细缝。剧痛从劫骨蔓延至全身，陆离的影刑者手臂不受控制地暴涨。十二条刑具刺入地面，竟在青砖上蚀刻出与青铜门相同的星图。当他再次抬头，发现那些冻结的人形全部面朝自己，冰壳下的嘴唇正在同步翕动。

“它们在复诵《葬星箴言》...“陆雨脖颈的银月纹渗出金血，这些血液悬浮在空中，形成微型星图，“哥哥，用劫骨共鸣切断...“

话未说完，最近的霜傀突然炸裂。冰渣裹挟着星屑扑面而来，陆离挥刀格挡的瞬间，三只竖瞳同时映出未来三秒的轨迹——左前方冰锥会贯穿陆雨右肩，右侧霜傀将抓住她的脚踝，而真正的杀机来自头顶那片正在结晶的雾气。

骨刀悲鸣着脱手飞出，在空中分裂成十二道残影。每道残影都精准截杀一处危机，当最后一片冰晶落地，陆离的影刑者手臂已经缠满冰蓝色纹路。“你正在被时蚀同化。“清冷的女声从霜雾中传来。先前消失的玄甲女将踏着星辉现身，她的战甲布满裂痕，露出下面流转的银河光晕，“当十二条刑具染成霜色，你就会变成新的守门人。“

陆雨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珠里裹着银铃碎片。这些碎片自动拼成残缺的北斗阵，投射在女将胸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心脏位置嵌着的星核，此刻正与陆离的古戒产生共鸣。

“你不是傀儡...“陆离的劫骨发出预警嗡鸣，“你是第七个祭品。“

女将的战盔应声碎裂。银河光晕中浮现的，赫然是陆雨成年后的面容。她伸手触碰少女耳后的银月纹，整条街道的霜傀突然跪拜：“当年我自愿被钉上祭坛，就是为了让分裂的辰星魂灵能在轮回中重逢。“

陆雨突然抱住头颅惨叫，她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银白色。地面星图疯狂闪烁，那些冻结的人形开始融化，露出下面青铜浇筑的骨架——每个霜傀的脊椎都延伸出锁链，通向葬星塔底部的人面星辰。

“时辰到了。“女将的龙鳞戟指向夜空。北斗勺柄处的瑶光星突然暴涨，青光中浮现出青铜巨门的完整形态。陆离这才惊觉，城门、望楼、街市组成的轮廓，根本就是放大万倍的门环纹路！古戒迸发灼热光芒，陆离的影刑者手臂突然刺入自己胸膛。在陆雨的尖叫声中，他抓出一团跳动的银火——这是三年前师尊为他移植劫骨时，封印在心室中的霜髓。

“原来这就是钥匙...“女将露出凄然笑意，银河身躯开始消散，“用星髓之火点燃葬星塔，就能...就能...“

她的遗言被狂风撕碎。陆离抱着昏迷的陆雨跃上屋脊，看到整座城池正在折叠：东市沉入地底，西坊悬到半空，而他们所在的街道正飞速撞向青铜巨门。最诡异的是所有建筑表面都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这些纹路最终汇聚到城主府，形成一具巨大的星骸骨架。

骨刀突然自发震颤，刀柄竖瞳流出的血泪在虚空画出符咒。当符咒完成刹那，陆离看到震撼真相：所谓青岚城，根本就是建立在巨型辰星尸骸上的牢狱！每座葬星塔都钉住星辰的一处命窍，而那些冰雾，正是星魂溃散的哀嚎。

“哥哥...看下面...“陆雨虚弱地抬起手指。在折叠的街巷缝隙间，数万青铜棺椁正在浮出地面。每具棺盖都刻着银月纹，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躺着与陆雨容貌相似的少女。

女将消散前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她们都是轮回失败的辰星碎片，当棺椁全部开启...“话音未落，最近的棺盖轰然掀开，少女尸身的心口插着熟悉的青铜算筹。

陆离的影刑者手臂突然扭曲成锁链形状，十二条刑具自动刺入周遭空间。时空凝滞的刹那，他抱着陆雨跃入尚未完全闭合的棺椁。在棺盖合拢前最后一瞬，他瞥见苍穹浮现七重月轮，而每轮月中都站着戴古戒的身影。

黑暗中有银铃轻响。当陆雨的眼眸再次泛起星辉，她吐出的不再是少女嗓音：“第三千七百次轮回重启，这次你终于找到星髓了...“

棺椁外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陆离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指抚上自己脖颈，那触感与青铜门上的星图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