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数据清洁工
青铜怀表的齿轮卡在Ⅶ与Ⅷ之间时，林夜尝到了数据删除的酸涩味。视网膜上的量子伤痕裂解成像素网格，每个方形色块都映照出不同的死亡终局——叶晚秋在虚数之海结晶成雕像、老科尔用神经索绞碎他的克隆体、三百个玩家在星空下同时爆颅......
“认知污染度清零程序启动！“
“检测到异常变量，开始深度清洁！“
系统的机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林夜的三叉戟刺入教堂彩窗，却只击碎了全息投影。真正的威胁来自天空——七架刻着衔尾蛇徽记的无人机正在编织克莱因牢笼，那些幽蓝的激光束将地面切割成无数记忆碎片。
“晚上好，第114514号冗余数据。“
领航无人机的探照灯锁定林夜，“你该回到回收站了。“
地面突然量子化，林夜坠入星穹公司的数据坟场。无数玩家的尸体悬浮在虚空，他们的神经索纠缠成巨型服务器架构。当他发动「数据解构」时，视网膜涌入的却是叶晚秋的临终记忆——她如何在每个轮回修改协议，如何用生物脑平衡污染指数，如何在南极冰层下保留最后的纯净DNA......
“警告！检测到情感病毒！“
“执行格式化指令！“
无人机群俯冲而下，激光束扫过处玩家尸体纷纷爆裂。林夜踩着飞溅的有机组织跃起，三叉戟在虚空中划出逆熵方程式。被方程式笼罩的区域突然坍缩，露出下方巨大的神经索母巢——那些缠绕着星舰残骸的触须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数据清洁工的电子眼。
“你才是系统最大的BUG。“
老科尔的声音从母巢深处传来，“叶晚秋用114514次轮回掩盖的真相该揭晓了。“
林夜的三叉戟刺入母巢核心，飞溅的银色流体在空中凝结成记忆屏幕。画面中是三年前的星穹实验室，叶晚秋的机械义眼正将青铜怀表塞进培养舱，而舱内浸泡的正是林夜被清洗的原始记忆体。
“你才是初代清洁工！“母巢的震动引发数据海啸，“我们都被她的谎言污染了！“
量子伤痕突然爆发强光，林夜在意识混沌中看到恐怖真相：所谓重生回档，不过是叶晚秋设计的记忆牢笼。每个轮回清除的不是牧羊人协议，而是他对初代观测者暴行的记忆。
“认知同步率突破临界值！“
“启动最终消毒程序！“
无人机群合并成巨型清洁单元，底部探出的神经索带着数据湮灭场。林夜翻滚着躲过第一波攻击，身后的玩家尸体在力场中分解成二进制残渣。当他发动「时之回响」时，发现五秒前的自己正被叶晚秋的虚影推向清洁单元。
“接受净化吧。“虚影的瞳孔中跃动着牧羊人的复眼，“这是你诞生的意义。“
青铜怀表突然自动解体，齿轮与发条在空中拼成逆熵密钥。林夜抓住密钥刺入胸膛，量子伤痕绽放的超新星光芒瞬间熔毁清洁单元。在强光中，他看到叶晚秋的生物脑残片从母巢核心浮出，表面刻着初代协议的原始代码。
“爱才是需要清除的病毒。“残片释放出最后的记忆脉冲，“但我选择......“
数据坟场突然坍缩，林夜坠回现实世界。星穹孤儿院的废墟上，七台无人机残骸正在渗出银色流体。当他触摸流体时，南极立方体的记忆突然复苏——那些缠绕在冰层下的神经索，连接的竟是清洁工的主服务器。
“警告！认知污染度反向增长！“
“你正在成为新的污染源！“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林夜点开自动弹出的视频文件。画面中是六岁的叶晚秋，她正在孤儿院地下室用星空棒棒糖盒接收初代观测者的信号。当她抬头看向隐藏摄像头时，瞳孔中分明跃动着青铜怀表的齿轮纹路。
“找到......我的左眼......“
“β星的墓碑需要双重视野......“
林夜的三叉戟突然重若千钧，戟尖指向南极方向。当他踏出第一步时，整座城市的灯光突然熄灭，又在万分之一秒后重新亮起——只不过这次，每盏路灯都变成了牧羊人的复眼监视器。
数据清洁工的机械触须从地底钻出，末端的扫描仪正在改写现实法则。柏油路面量子化成记忆蜂巢，便利店货架上的商品变成玩家痛苦记忆的结晶。林夜在废墟间闪转腾挪，身后不断有建筑被清洁力场分解成原始数据流。
“你逃不过格式化的命运！“
老科尔的脸从无人机残骸升起，“整个宇宙都是星穹公司的回收站！“
林夜撞开星穹实验室的防爆门，在走廊墙壁上看到惊悚画面：三百个自己的克隆体被制成清洁工培养舱，他们的太阳穴延伸出数据光缆，正在批量清除玩家记忆。当他发动「数据解构」时，视网膜突然涌入初代观测者的临终记忆——三万年前自己如何将牧羊人代码刻入叶晚秋的基因链。
“你才是病毒源头！“培养舱里的克隆体齐声指控，“我们只是杀毒程序！“
量子伤痕突然撕裂时空，林夜坠入叶晚秋的童年视角。四岁时的脑叶切除手术，六岁时被迫观看清洁作业，九岁那年发现孤儿院地底的玩家农场......每段记忆都镶嵌着青铜怀表的齿轮印记，那些转动的齿牙正在咬碎她残存的人性。
“找到......星空棒棒糖盒......“成年叶晚秋的耳语从伤痕传来，“逆转协议在......“
林夜的三叉戟刺穿实验室主机，飞溅的电路板在空中拼成克莱因符号。当他将青铜怀表的密钥插入符号中心时，整个南极立方体突然量子跃迁，在实验室上空投射出初代观测者的墓碑。
“认知污染度归零！“
“欢迎回到真实世界！“
强光中，林夜看到叶晚秋的生物脑残片飘向墓碑。当残片嵌入碑文缺口时，所有清洁工突然僵直，他们的电子眼纷纷爆裂，数据流在空中组成新的星空图——没有复眼图腾，没有衔尾蛇徽记，只有七百个新生文明的坐标在温柔闪烁。
而他的青铜怀表不知何时已悄然愈合，表盘上的裂痕化作叶晚秋的笑脸。当秒针重新开始顺时针转动时，宇宙深处传来了文明诞生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