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夜，雨舒，带箭
这是桩功，不是养生功。
是打半套下来便能将二十岁小伙激得气奔血涌，不练到筋疲力竭不罢休的桩功！
是为一次次压榨四肢百骸的潜能，用以化作气血反哺自身的桩功！
是为成武的桩功！
可是自己带着他走这一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是他这辈子最顺畅的一套。
却只能让他暖和暖和身子，舒舒服服睡一觉的程度……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陈言可悲还是该笑自己可笑。
但即便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即便面对陈言这把老骨头他要耗费面对常人十倍的精力，可他还是选择带完。
他清楚县衙那些个豺狼的尿性，让老人家死之前今晚好好睡上一觉吧……
良久，桩功打完。
徐正豪收身而立，呼吸平稳。
“你身子骨弱，若是自己打要多注意五平四靠，身虚桩实……”
尽管知道说这些已经没用，对于陈言来说今晚可能便是最后一晚了。
但徐正豪还是选择了说。
可此刻的陈言早就已经精疲力竭，后半程的桩功若不是有徐正豪扶着他在走他早便已经化作一滩烂泥了。
此时身子就像是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畅然的同时也精疲力竭……
【技艺：大乾八桩功（未入门）】
【进度：（3/100）】
【效用：无】
看到墨迹的浮现，陈言便再也没有半点担忧。
眼皮越来越重，终是沉沉睡去……
“陈言，徐旗官跟你说话呢！”
矮脚老四上前摇动他的身子，同时不动声色地将之前塞的银子全都重新掏了回来。
“无妨，便让他睡吧！”
徐正豪仿佛也累了，只随意地摆摆手便重新回到椅子上。
“赏他的银子给他换成弓和箭，和他一起轻放在卫所门口。”
“他醒了会自行离去的……”
说完将脚往桌子上一搭便开始闭目养神，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完全没了此前的兴致。
————
入夜，雨舒。
卫所门口的柱脚，陈言缓缓睁开眼睛。
脑海中是还未能沉寂下去的墨迹，身侧是考核时候握的那张弓和一个装满箭的箭囊。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扶着柱子站起身来。
“这算是帮我选了路？”
陈言笑了一声，将弓箭背上往夜幕中走去。
能感觉得到，白天里那一遍桩功让他整个身子骨的软和了许多，再不似从前那般僵硬。
而徐正豪……
他如何会感觉不到后面他逐渐冰冷下去的热情。
可人本就是这样，一场场利益的往来罢了。
就像矮脚老四对他的称呼从最初的老花子，到后来的陈老，再到最后的陈言……
一变再变。
非亲非故还要求别人对你掏心掏肺？
将那十两银子换成弓和箭，这已经算是极大的善意了。
十两银子放在身上，对于一个熟睡的老头来说足够他死一百次了。
但若是弓和箭……
徐正豪是见过他箭术才给他的弓和箭，算是在给陈言多了一个选择站着死的机会。
卫所在清水乡南边，离陈言家其实不算远。
只是晌午的时候雨太大，加上陈言那摇摇欲坠的身子，真就像是捱过来的，所以才用了足足半天的时间。
而现在得益于那一遍桩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快到了。
夜色如墨，这个时间其实还不算晚。
如果是往日的话马五应该还要点着灯做会儿木活，给做点板凳桌子什么的，他手艺不赖。
儿子和儿媳妇应该还在争吵，茵茵这个点一般都会来找他玩会儿……
可是没有。
没有星光，没有灯火，没有争吵。
不只是马五家，除却小雨的刷刷声，这一小片的人家没有一点声响。
陈言叹了口气，将背上的弓箭取了下来……
【箭术（入门）】！
在握住弓的那一瞬间，世界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马五将茵茵嘴巴死死捂住的呜咽声，篱笆脚官差细碎的说话声，借闪电一抹亮从陈言家门缝里反出来的刀光……
没有半分遗漏，尽皆落入到陈言的脑海中去。
或许只待他踏入家门的一瞬间，四面八方的官差便会围上来将他拿下。
陈言不说话，默默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却不急着动手，反而是将大器晚成的面板点开。
【命主：陈言】
【命格：大器晚成】
【命元：八十四】
【词条：大器晚成，待选。】
【技艺：箭术（入门）】
花甲之后，每十年一个词条。
此前生死之际他已经选下了【老当益壮】。
而另一个词条在去卫所的路上其实陈言便点开看过，却并没有急着选择。
原因嘛……
他思绪流转，推开那些经过思虑已经排除的词条，目光最终落在了最后两个上。
【皓首穷经】：年过花甲之后，经卷技法的的研读与推演，每岁一增。
【羿射九日】：除害九人，得气一缕。
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代表的是接下来陈言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瞎子都能看出来大乾已经风雨飘摇，接下来无论是破后而立还是改天换地，都不可能会有一个安稳的环境。
陈言从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便经历了那一幕，对于这世道从来便没有过多少的期望。
但同为武卒，【羿射九日】描述简单，效果也简单。
除害，除的是大乾之害，无论是蛀虫还是外敌。
得气，得的是武者气血，根据所除之害定质量。
从一开始陈言便知道，他一定能成为武卒，区别不过是自己炼出来还是杀出来而已……
而【皓首穷经】，对应的是一个安稳的环境里研究经卷武学。
走的是苟住发育的路线，也与大器晚成的命格相得益彰。
扪心自问……
陈言更想选后者。
“没办法，谁让世道选比我选有用……”
陈言低笑了一声，心念一动点在了【羿射九日】之上。
【羿射九日】描述简单，要求也简单……
杀便是了。
轰隆隆！！！
刚刚掠过的闪电终于落了雷声。
而也是在这一道雷声当中，陈言张弓搭箭，静心凝神……
嗖！
雷声落下，箭声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