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2的冬天。
寒冷。
从记事以来,我对那片土地最大的感受就是,冷冽的风灌进衣袖,不知道锈迹斑驳的铁轨废弃了多少个18年。从小平房到镇上不过十几分钟就铺面展开,就像一张平铺在桌面上的报纸。
22年冬,全国上下蔓延的严峻事件正逐渐退去,我和父亲坐上回故乡的火车。硬座,13个小时,如果说怀揣着过年回家团圆的欣喜,那就太勉强了。
什么叫落差感呢,比如说从海洋到沙漠,繁华到荒芜,一夜暴富到倾家荡产。我开个玩笑。
我好像从来没在这里生活过。
我总觉得小时候镇上没这么荒凉,我印象中应该是摊铺密集,孩子们奔跑在大百货的楼梯之间,糖葫芦的叫卖声响彻不停。我真的好久没回来了,街上寥寥行人让我慎的慌,好多挂着白板框的转让门店,我都感觉我从小生活的这家属楼都矮了好多。
“我饿呀,我饿。”它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哭着对我说。
“你饿个屁啊,地基都打好了,你不塌下来就没事,你想吃啥啊。”
它和我说装载着的人太少了,满足不了它的胃口,我让它快别闹了,要真按这理,北上广的大楼早撑死了。
在我终于见到具像化的爷爷奶奶后,我才身临其境的体验到故乡的意味。
大鱼大肉往嘴里炫吗,我的拒绝倒是显得不合时宜了,那该死的艺考和该死的上镜,相信很多艺考生都能和我共鸣。
我在小屋里找到了我小学时的毕业相册,那是个都还用qq的年纪,我看着那些如今已经不相往来的人在上面留下的评论,什么一辈子的兄弟,永远联系,勿忘我。或者在那个时刻,大家都很简单。
“我们还会一起下地抓青蛙吗?”
我活跃的脑细胞凝固了一下,一部分泥泞和潮湿的回忆想破力涌进来,我扫了一眼昵称框,将毕业手册合起来扔到床上,随手拿桌子上的王老吉闷上一大口。
在我和爷爷回到村里是在年后一两天的事了。走亲串巷已经是年后一段固定的具体流程。我无从得知三奶的病情到了何种境地。
好在她老人家还能认识我。
三爷一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们了。越过深埋的积雪,一进门堆柴的锈味便迎面扑来。三奶握紧我的手,我的眼睛定格在她不停从嘴角垂涎的哈喇子,我想时间真是一剂捉弄人的麻药。
其实我和她老人家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顽童不知道危险到底是什么东西,本来在我视角看来是和小哥的玩闹,但在大人眼里成为了一种危险性极高的行动,三奶抢过我手里制作好的“手枪”。“这孩子鼓动心眼子咋这么多呢。”
直到我去外地读书,许多人都是不断告别不断相遇之后,我真想为小时候自己的不懂事道歉,于是此刻我选择同样握紧三奶的手,心里不禁也产生些许酸楚。
我们家就在三奶旁边,好在爷爷经常回来烧柴暖火,不至于它成为荒凉的凄凄之地。爷爷问我对这里印象还深吗。
墙上挂着他们父辈的复古相片框,老电视的线已经拆了不知道有几个年头。些许记忆不如我在后院里那段经历相提并论。
我庆幸它们还能完好无存的矗立在那里,犹如是我们后院的两个门神。最初这两个大家伙是爷爷奶奶腌制酸菜用的,我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手段将它抢了过来。在好几个夏天里缸内蛙声不绝。奶奶在屋里做饭,爷爷坐在小马扎上,跟我编里面每个青蛙的“身世”。都说他老人家是个没文化的粗人,但那些故事在我心里和小学课外书的《一千零一夜》一样动人,我想管他叫青蛙先生。
“还能有吗?”我扫了一眼缸内。
哈哈哈,我在做梦,纯属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