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强抢民女
京城外。
近郊。
一处低矮柴房,孑然立于田埂。
土墙斑驳,油灯昏暗,传出女子的哀求声。
“求大爷开恩!我家姑娘生得丑陋不堪,哪入得了那位大人的法眼?”
床脚下,是一朴素的农妇,头上大片青紫,显然是遭了一番非人待遇。
就在怀中,有个浑身补丁破衣的女孩,脸上涸了泥浆,只露出一双滚圆的大眼睛,连同瘦小的身躯颤抖不止。
两人紧盯眼前汉子,仿佛见了鬼似的,绝望又惊恐。
汉子生的凶神恶煞,袒露胸口粗黑毛发,手中握着柄鬼头刀,刀尖仍在向下滴血。
“嗬!借了我家大人的地,却又不交租,世上哪有这等便宜的买卖?”
妇人咽了口唾沫,忽然换上一副讨好,爬到汉子腿边,“大爷!民妇虽年纪不小,当年好歹是侯府的丫鬟。”
她几近将嘴唇咬破,低声道:“只要您肯放过小女,让俺怎样都行!”
汉子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哦?此话当真?”
话还未落,妇人忽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举起地上巨石,狠狠砸向面门。
“畜生!去死!”
汉子跌倒在地,捂额一阵呻吟。
“嘶!”
妇人一不做,二不休,再度搬起手中巨石,用尽全力再度向汉子砸去。
以刘爷的赫赫恶名,若让他再度睁眼,她们母女两个便不会再有活路。
“行了!”刘全咆哮一声。
妇人只觉巨力袭来,整个人倒飞出去。
刘全捂着鲜血淋漓的脑门,咬牙切齿,“你这毒妇,老子若不砍了你,便不姓刘。”
说罢,他捡起鬼头刀,在手中猛地一震,沉重锁环在刀身上沉闷鸣响。
“老子这刀,斩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体修,你母女二人死在此刀下,也算一种福分。”
大刀半空抡圆,狠狠斩向妇人。
妇人浑身战栗,被这番气势惊得昏死在地,双腿狂颤,有如筛糠一般。
“娘!”
千钧一发之际,一丝血光闪过。
刀身一歪,砰一声砍在旁侧的砖砌陋床,一刀便将结实的砖石结构劈的四分五裂。
刘全一惊,大喝道:“是谁?”
有人推开柴扉,是一布衣少年。
见此,刘全面露戏谑之色,扬声骂道:“区区黄口小儿,也敢学人行侠仗义?”
来者生得白净,面容略显稚嫩。
他在京城待了十数年,大小官员及其家眷,都记得一清二楚,从未见过眼前这位。
就是个不要命的愣头青,插标卖首的货色。
哪知来者不善,不讲道理,又有数道血线,陡然间从掌心处迸射而来。
“暗器?”
刘全心中蔑视,随意挥刀阻挡。
江湖暗器他见多了,在炼体修士面前,甚至无法擦破常年横练的皮肉。
直到巨力撕裂虎口,鬼头刀竟被血光洞穿。
手脚经脉,皆被血光一穿而过。
“噗通。”
他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少年从屋外走来,将一柄锋刃悬在自己肩头。
但凡歪上半分,便要一命呜呼。
“壮士饶命!”刘全哪还不知对手强悍,忙不迭惊声喊道。
平日横行霸道惯了,哪受过这等恐吓,再加之来的实在太快,只觉裆下一阵尿意,簌的一下泄出一地的黄水。
赵延收敛血光,眉头微微一挑。
此人看似凶神恶煞,没曾想外强中干。
淬体四重的修为,本以为免不了一场恶战,没曾想在血灵气面前,仍旧非一合之敌。
刘全缓了片刻,小心翼翼问道:
“不知壮士,是哪位大人府中的公子,今日大水冲了龙王庙,是小人没有眼力见。”
话音未落,便见一强横身影闪入屋内。
“陛下!小人救驾来迟!”
宋青踩地,脚下迸发出一股强横气力,如炮弹一般双拳捣向刘全心窝。
“且慢!”赵延赶忙拦住。
好容易逮住贼人,又是个嘴巴不严的,若这么弄死,岂不是打草惊蛇?
“陛下?”刘全心中咯噔一下。
陛下万金之躯,高坐金銮殿中,又岂会出现在这京城郊野的农户家中?
该不是听错了?
于是,又悄悄打量赵延一眼。
今日新帝登基,谁人不知?
坊间有传闻,景帝是从前那残缺的八皇子,年纪不大,约莫十四五岁。
眼前之人,看上去也就十四五。
难不成……
“嘶!”
刘全心有所想,当即五体投体。
“陛下,我招,我全招!”
闻言,赵延望向宋青,没好气地说道:“让你谨言慎行,在宫外只唤我作黄公子。”
“是小人行事不周。”宋青面露窘迫之色。
“罢了。念在你是一心护驾,算你有心。”赵延认真叮嘱道,“日后不可再犯了!”
“遵命!”
听闻二人对话,刘全战战兢兢。
“陛下……”
赵延微抬眼皮,正色道:“还不快将你的身份,以及眼下你害人之事的始末,一一道来!”
……
一刻钟后。
刘全讲的口干舌燥。
赵延听得认真,了解其中关键。
刘全,是京城中一位苏员外家中门客,苏员外家中田地千余亩,自家无暇耕种,于是便将田地租给当地贫农。
一亩薄田,一年租税,足足要交一石。
须知一亩地收成一石半,除非不吃不喝,否则农户无论如何也交不起。
待欠到十两,便会派出刘全这等恶犬讨债。
要么,交上天价佃租,要么,以儿女冲抵,事实上却只有后面一条路。
男孩卖作奴隶,女孩则为娼妓。
赵延若有所思,道:“似你这等恶犬,苏员外家中豢养了几条?”
刘全毫不犹豫,“共八人,各自负责,城外东南西北等方位的田地。”
“如此说来,今日起码有八人遭他捉去?”赵延眉头一皱,“一次捉走这么多人,京兆府不曾派人来查过?”
刘全道:“苏员外虽只是一介员外郎,但却与朝中大人物私交甚密。”
赵延心中一动。
员外郎,无品秩,只是个当官的候补,大部分员外终其一生也无法混得一官半职。
这等小人物,哪敢掀起风浪?
如此说来,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他如此行事。
赵延问道;“刘全,你们何时将佃租交上。”
“今日子时。”
赵延喃喃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眼下,好容易找到重整朝纲的突破口,所谓万事开头难,当尽心竭力。
宋青一惊,“公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