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正的天才
芮小丙并不清楚师父所带回来的少年究竟是何身份，但是每当他语气中毫不避讳的所展现出对师父的不尊重，他额头上的青筋总会不由自主的胀动。
芮小丙自认能被寒衣剑仙收入门下，天赋不会太差，他也确实是天下罕见的先天道体，二十二岁的年纪便有了七品上的实力，他是按照师父所教的法门亦步亦趋的修行至今日。
世上所有修行都是有道理的，都是有迹可循的。
哪怕是大秦那位还未及冠便已八品的修道天才，他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有道理的。
但是芮小丙这些天却看到了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无法理解，身旁的年轻人为什么看上去如此惫懒，却用了几日时间掌握了师父苦心钻研的法诀；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这么些年都未曾掌握的指剑，却在短短数日的时间内就出现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这是没有道理的，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芮小丙的种种疑惑，耷拉着眼皮的李乐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因为我是真正的天才。“
“我的天赋冠绝天下，举世无双。”
芮小丙生活在沧澜芮家自幼便养成了极好的性格，但饶是以他的脾气听到这句话，眼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这是怎样狂妄而又无知的话语啊！
芮小丙深呼吸了口气，说道：“你习剑速度确实是我闻所未闻的，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境界才是所有招式的基石，无论是我还是其他门派的天才，更别提秦国的那位。”
“空有剑法而无境界，无异于空中楼阁，触之即散。”
确实，哪怕他的习剑速度再快，但芮小丙明显的感知到李乐的气息不过七品，且微微起伏的波动暴露了他刚入七品不久的事实。
但他依旧不能理解......怎么会那么快？
“其实我一直认为境界不能代表所有事情。”李乐看向芮小丙，懒懒道：“如果都像你这么认为，那么所有修士在打架前互相道一下境界不就结束了？”
芮小丙身形一僵，觉得李乐哪里说的不对，可一时又不知如何去反驳。
“荒唐！”
面容矍铄的白发老人苦寒衣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前，面色阴沉道：“我辈修身，自当追远而去，境界虽不能说明一切，但恰恰也说明了所有。”
“不入化仙，如何长生？”
望着一脸严肃的苦寒衣，李乐确是耸了耸肩，表示不知可否，明显不想就这种问题争论下去。
“师尊。”芮小丙躬身有些欣喜的行了一礼。
苦寒衣对着芮小丙点了点头，又转向李乐寒声道：“我不知你是李青莲何时又收的弟子，但你这种修行态度终将要吃大亏。“
李乐轻叹一口气，忽然一揖到底，郑重道：“晚辈受教！”
......
苦寒衣本来是对眼前的少年起了爱才之心的，无论是十七八岁便入七品之境还是那晚所展现的滔天剑意，都展示了这位少年的不凡之处。
包括这些天来他对指剑的参悟速度！
苦寒衣从未见过对剑道有如此见解的年轻人，通天指剑是他的成名绝技，是他当年经历一场生死之战后所感悟，经过百余年的不断改进方有此招。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只用几日光景便学会他了的成名绝技，不仅如此，这个年轻人甚至在此招之上加入了自己的见解，改变了诸多冗余之处！
但是这个年轻人仿佛有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换句话说......他有些自恋甚至自大。
这是修道之人的大忌！
苦寒衣有心敲打这个年轻人一番，但却三番五次的被他用一些轻佻的话语所化解。
罢了，等至雪山夺剑大会，这年轻人才会知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李乐当然知道雪山夺剑大会的凶险，所以他才会让李青莲不惜动用当年的人情来找这位当世剑仙借剑。
借剑是为了拿到那把剑，而世上最好的剑，都在雪山峰顶的剑池中。
雪山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召开夺剑大会，赠出六把绝世名剑予以天下少年英雄。然而参与这场盛会的不仅仅是剑修，其他各路仙家门派的弟子都会参与，甚至连邪道之人都会匿名参加。因为雪山的每一把名剑不仅仅是剑修手中的武器，更是无数修道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如此一来，参与的人多了，鱼龙混杂，意外也就多了，李乐不允许有意外发生，于是他借到了神剑不空。
芮小丙有些郁闷地说道：“你知道我从见你第一面就有些讨厌你。”
“我也不知为何师尊肯将不空借于你，所以我很不舒服。”
李乐依旧耷拉着眼皮，缓缓吐出两个字：“然后？”
芮小丙深吸一口气，脸上本来柔和的线条此刻却略显抽搐。
“我觉得你应该对师尊表达应有的尊敬。”
“我要与你打上一场。”
一旁的苦寒衣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有些许欣慰的神色一闪而过。
......
寒衣剑仙的府邸在紫禁城后山，平时鲜有人至，而在芮小丙提出战上一场的要求后，一抹极强的神识便将整座后山所包裹。
李乐斜睨了芮小丙一眼，惫懒道：“请。”
芮小丙不再多言，手捏剑诀，身旁长剑陡然爆发出无比凌厉的剑意！
刹那芳华！寒衣剑诀第九式也是最为强大的一式！
出手便是杀招！
一剑袭来，排山蹈海，竟隐隐有了苦寒衣亲自施展出的七分神似！
山中忽然狂风大作，无数树木被压下枝桠，似是对这一剑有了折服之意。
李乐就那样站在原地，并无拔剑相迎之意，而只是缓缓伸出了右手食指......
在一旁观战的苦寒衣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飞剑所裹挟的剑气忽然消散。
原本凌厉的长剑就这样悬在了李乐指间之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李乐微微一笑，而后便忽然动了起来，脚下所迈出的诡异步伐带出了阵阵残影，赫然便是那晚潜入皇宫时所使用的诡异身法！
太快了！
芮小丙还没有从剑式消散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李乐便来至了身前。
只见李乐屈指在芮小丙面门上微微一弹，芮小丙的身形便倒飞了出去！
通天指剑！
怎么可能？！
芮小丙在不远处缓缓起身，脸上布满着震惊与不解，如果说方才他花十几年所施展的刹那芳华有了苦寒衣七分神似，那么李乐所施展的通天指剑已经有了苦寒衣的九分！
这是什么道理？！
不仅是落败的芮小丙，一旁看似面无表情的苦寒衣的内心实则已经泛起了无数波澜，一如之前芮小丙所想，苦寒衣也认为这样的修习速度是没有道理的！
修道一途讲究的是一步一脚印，除去那些走捷径的邪道分子，无论是道法或者剑法的修习还是境界的提升都是有迹可循的，但是李乐所展现出的，完全颠覆了修道一途对常理的认知！
“不必惊讶。”轻松击败芮小丙的李乐仍旧是一幅惫懒神色，不带一丝欣喜的说道：''我说过我的天赋冠绝天下，举世无双。”
芮小丙闻言摇了摇头，疑惑道：“就算你修成了通天指剑也不该如此......”
是的，哪怕李乐已经将通天指剑修至大成，也不该如此轻松地便抵挡住他的那招刹那芳华。
因为他已经稳固在了七品上的境界，而李乐不过初入七品而已！
芮小丙所施展的刹那芳华乃是七品高手的全力一击！哪怕李乐也是七品上的境界，他所施展的通天指剑也不该如此轻松的挡下那一招！
“因为破绽。”一直在沉默的寒衣剑仙开口道：“他看穿了你那一剑的每一寸进攻，演算好了到达他身前时剑意的每一分轨迹。”
“飞剑到来时，他用指剑掐断了飞剑那处最薄弱的灵力，剑意循环不再完整，剑招自然消散。”
芮小丙听懂了，于是更加震惊与不解。
以七品下的境界推算出七品上所施展的剑招轨迹，这根本是不合理的事情！
苦寒衣微微眯眼，他并没有像芮小丙那么震惊，因为他知晓那些经历过无数道战的老怪物凭直觉也能够跨境看破对手的招式。
问题是李乐的气息那么年轻，根本不可能是某个无趣的老东西，那这种强大的眼力与推算能力究竟从何而来？
李乐知道芮小丙的内心某些东西正在崩塌，于是他上前拍了拍芮小丙的肩膀，淡淡道：“我说过我是真正的天才。”
“败给我，你无需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