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楠的婚礼是阳历8月1号建军节这天，上次参加了她的订婚仪式后，我带着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书回乡下奶奶家，一边帮奶奶在屋前后院忙碌，一边整理思路修改小说。

婚礼前一天，我按楠的要求，提前一天赶到她家，楠的婚礼如期举行，第二天进入流程后，平时叽叽喳喳的楠在婚礼上沉默温婉了许多。我听见台下有男生嬉笑着和牟迪说:“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呀！”牟迪笑着自豪的扬了扬头。

昨晚楠基本就没有睡着，今天走完流程，又到了敬酒环节，敬父母，敬长辈，敬姑婆，敬商业合作伙伴，敬政府工作人员，敬同学，敬私交好友等，一套敬酒环节下来，耗时两小时，楠去了八次卫生间，

在去洗手间的路上，楠对我和另一个伴娘说:“霜，幸好今天有你陪着我，快累成狗了，以后你可以旅行结婚。”

另一个伴娘说:“是啊，我表姐结婚的时候，我看她就已经很累了，没想到你看起来还更累。”

我给楠打气说“一生结一次婚，累并幸福着。”

楠入座后，我帮着楠整理高中同学送的礼品时，手机突然响起，涂杰的电话。

“赵霜霜，帮我去门口找跑腿师傅签收一下东西，给叶苗楠就行，我要去排练了。”声音有点急切，说完就挂了。

那天婚礼办完，同学们都打算走了，我也打算离开的，但楠执意要我留下，牟笛一个电话，就给我和高中几个家比较远的同学安排好住处，第二天，我帮楠一起登记整理好礼品时，楠从小山般高的盒盒袋袋中挑出了涂杰送的礼物，红色礼盒袋里有个漂亮的茶色盒子，盒子里面白色泡沫中间是个棕褐色紫砂壶。

“哇！我喜欢。”楠惊讶道，牟笛斜过身一把将茶壶拿了过去，调侃道：“谁送你这种长辈用的东西”

楠说：“茶艺、茶文化是我的爱好，我拿过省三等奖，我可想要一个紫砂壶了，不过好贵重的，是不，霜。”

高二那年楠和涂杰一起参加了茶艺大赛，涂杰获得第二名，楠得了第三名。

“你都说了嘛，涂杰和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我笑着说。

“你喜欢紫砂壶，早和我说嘛。”牟笛大有我媳妇儿不能让别人来宠的架势。

八月，听说楠去度蜜月了，手机里时不时会收到她分享给我照片，她的朋友圈天天有更新。

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一直待在奶奶家看书码字，我计划暑假写完我的第一个短篇小故事，楼下一阵豪迈的笑声，以及透过窗前的棕榈树的缝隙倾洒到我面前杏白书桌上的阳光，把我的神思从简.韦伯斯特的的小说《长腿叔叔》中抽出来。

刚刚哈哈大笑的是我妈，由于大伯家要收割韭菜，她过来帮忙，主要负责做饭。

我轻轻下楼，在客厅倒水，厨房里我妈应该在顿排骨，太香了，我瞟了一眼，我妈围着围裙，坐在厨房的窗口下摘豇豆，怀孕的婶婶坐在她对面，手指来来回回秀十字绣，一阵风吹进来，我妈和婶婶额头前零碎的发丝飞起又落。我妈放下手里的豇豆，把桌子上盘子里的藕片放进正炖得呼啦啦沸腾的排骨汤里，我走回房间前，听见她们简短的对话。

婶婶说：“你这排骨炖得太香过分了，鼻子都给我香迷糊了。”

我妈笑呵呵地说：“我从小跟在我阿爸和大嫂身边学做饭，厨艺这方面还是顶呱呱的。我们家，除了霜，个个养得白白胖胖的，这都是我厨艺的功劳。”

“霜丫头确实瘦了点哈，安安静静的，这次也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多好啊。”婶婶小呵呵说。

“是，从小面黄肌瘦的，幸好高二一下子窜了个头，不然我都要带她去医院看看。真的不是吹，无论是学习还是其它，霜从小到大就没让我操过心，卓尔就不行，调皮捣蛋，爬高上低，总爱找空子偷精耍滑。”

吃完午饭，院子里的人午休的午休，乘凉的乘凉，独有奶奶在院子里瓜腾下忙碌，我奶奶一生与庄稼为伴，如今70岁了，像水稻这种大面积播种收割的农活，我大伯他们不让她插手了，但她还有一院子瓜果蔬菜。

卓尔下午一回来，就拉着奶奶说要去挖红薯，奶奶说我整天待屋子里不健康，逼着要我和她们一起去，这栋三层平房后方，有十几株大小不一的向日葵在微风中招摇生长——这是我和奶奶一起种下的，在向日葵旁边，有两排白菜、两排白萝卜、三排胡萝卜、两排小葱两排香菜、一排大蒜。

——每排土被垒堆得整整齐齐，上面的蔬菜绿油油的，长势极好，沟土间密集的小草，在阳下，温柔贤惠的服帖于大地，并没有喧宾夺主。

田园的另一边，由木桩堆出大约一平米左右的地方，与菜园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全由绿叶还有丛丛腾腾绕绕包围，这里就是我妹心心念念的地花生和红薯聚集地。

卓尔匆匆跑去挖红薯，只见她对准一株红薯土包，高扬起大锄头挖了下去，清脆的声音从土里传来，我奶张着嘴巴举着手，满脸心疼。卓尔翻起锄头，四个大小不一的红薯被她拦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