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游戏
直到他回到自己那简陋的住处，累得直接栽倒在床上，林飞这才从兴奋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开始琢磨这些问题。
作为一个喜欢悬疑小说的人，他原本是很擅长分析和思考的。但不知怎的，老板那清冷而悦耳的嗓音，还有账户里不断增加的余额，总是时不时地冒出来，扰乱他的思绪，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最终，他决定不去纠结，毕竟他本质上是个喜欢顺其自然的人。
林飞泡在楼下的便利店里，抱回一箱啤酒，独自在凌乱的斗室内庆祝，直到夜色深沉，他这才醉醺醺地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房间里四处散落着方便面袋和烟蒂，墙壁上贴着褪色的球星海报，狭窄的单人床被衣物和杂物占满，这是林飞的避风港。
这会儿，他横躺在床，头埋在泛黄的枕头上，鼾声如打鼓般响亮。酒精让他陷入了沉眠，手机铃声不屈不挠地响着，终于，他迷迷糊糊地醒来。
他哼了几声，懒洋洋地伸手在床头摸索，好一会儿才找到手机，半睁着惺忪的睡眼接听——
“喂……”
“别开灯，现在就起床。”老板的话筒里传来低沉的声音，简洁明了。
“不至于吧……你明明说今天没事了。”林飞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手又不自觉地往床头柜的开关摸去。
“我说了，别开灯！！”老板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林飞的动作一顿，只得作罢。
“现在是零点十分。”老板继续说道，“提醒你，这份工作对时间观念的要求极高，希望你以后能注意。”
“知道了。”尽管困意浓厚，林飞还是挣扎着坐起，摸索着穿上衣服。“大半夜的，不会又让我去执行什么奇怪的任务吧？”
“少说废话，我对你啰嗦个不停的样子没兴趣。”老板的声音冷冷的，“现在，把你从咖啡馆顺来的杯子拿到窗边，打开窗户。”
林飞对老板那些古怪命令已经习以为常，便顺从地照办。
“接下来怎么做？”他手里提着杯子，目光穿过窗户投向昏黄的路灯。
“我数到一的时候，你就把杯子扔出去。”老板指示道。
“扔出去？你让我偷那个杯子就是为了……”林飞话没说完，突然想起老板之前的不满，赶紧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等待。
倒计时始终没有开始。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林飞甚至怀疑老板是不是已经挂断了。
“老板，你还在线吗？”
“耐心点。”
“我忘了问，完成这个任务能给多少酬劳……”
“任务完成，酬劳500块。”
“行！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林飞在昏暗的房间里，一只手握着杯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站在窗边等待。
这一等，就是十多分钟。
林飞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操控的木偶，那个所谓的老板，就像用手机线牵引着他，随意指挥他的每一个动作。
林飞的住所在二楼的小高层，窗外的空地显得空荡荡的。夜色静谧，她站在窗边，思考着老板这次的任务究竟有何意图。回想起前三个任务，似乎都和她没什么直接的好处。
“接电话，偷杯子，买香水……”她默默列举着。
这次的任务，只是扔个杯子，可这杯子扔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对她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利益。
“这样做，老板又能得到什么？”她自言自语。
难道老板打算让她用杯子攻击下面经过的路人？二楼的高度，轻飘飘的杯子，即使砸中了，伤害也不大。而且，老板只让她在倒计时结束时扔杯子，并没有让她瞄准。
“可如果不是这样，老板为什么要我这么做呢？”她皱着眉头。
或许，老板真的就像个怪人，有钱无处花，就喜欢玩这种古怪的游戏？
想到即将到手的500元，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她暗自决定，如果这次能轻松拿到500元，她就不再去追究老板的底细了。
正当林飞沉浸在这些思绪中时，楼下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心中一紧，紧张地猜测：“老板的倒计时不会这时候就开始了吧？难道真的要我去袭击路人？”
“注意，倒计时马上开始。”她的耳边仿佛响起了老板的声音。
老板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倒计时正式开始。
“五——”
在微弱的灯光下，林飞瞥见一个身影从窗前经过，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四——”
男子正好走到窗户下方，林飞紧张地握着杯子，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三——”
男子一边走，一边伸手按下了车钥匙，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随即亮起了灯，缓缓启动。
“二——”
男子已经走远，站在轿车旁边，林飞稍微放松了一些。
“一！”
男子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与此同时，老板的倒计时也画上了句号。
林飞手一松，杯子从窗户边缘滑落。
砰！！
夜色中，瓷器破碎的声响异常刺耳。
林飞急忙缩回身子，偷偷地观察窗外的情形。
他注意到，男子并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听到杯子的破裂声后，把头从车窗里伸了出来，目光向上方斜斜扫来。
“这回麻烦大了。”林飞心里想，赶紧又缩了缩身子。
男子推门下车，几大步跨到摔碎的杯子旁，微微俯身，手机的光芒照在碎片上。
紧接着，他快速地朝楼上冲来，脚步声急促而沉重。
“不会是冲我来的吧？”林飞紧张地想。
林飞心里琢磨，应该不至于，他扔杯子那会儿，男子不是正坐在车里，后背冲着他，不太可能注意到是他扔的。
他本想给老板打个电话问问究竟，却发现电话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
突然，一声“叮咚”响起。
一条短信到了，上面写着：账户收入500元整！
林飞正兴奋着，老板的电话又来了。
没等他开口，老板就直截了当地说：“二十分钟内，赶到梦回江南酒店后头，把你买的香水全部倒进那个垃圾桶里。记住，一，必须在二十分钟内完成；二，不能让人发现；三，任务完成后立刻离开。做成了，给你1000块的报酬。”
“1000块？！”林飞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老板已经挂了电话。
梦回江南酒店……
从这里跑过去，大概十五分钟，看来老板对时间把握得很准。
没时间多想，林飞拿起那瓶两元店买的香水，冲了出去。
外面一丝风也没有，昏暗的路灯照着空荡荡的街道。
在这个不太繁华的城市边缘，这个时候已经静悄悄的，像是进入了梦乡。
天空飘过一大片云，把本就暗淡的月光完全遮住了。当林飞跑到梦回江南酒店后面那个连路灯都没有的冷清路口时，他已经被黑暗完全吞没。
林飞的目光在魁梧男子身上的血迹上停留，心中暗自推测着这场冲突的来龙去脉。
不久，警车呼啸着离开，留下一片寂静。林飞手机响起，一条短信跃入眼帘，显示有一千元入账。他不及喜悦，急忙拨通老板的电话，想要证实自己的推断。
帽子叔叔正要把中年男子带上车，突然，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电梯口冲了出来，一边骂着难听的话，一边对着中年男子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帽子叔叔费尽全力才把他拉开。
跟在他身后，女警带着一个穿着花睡衣的女孩走了出来，那女孩看上去十五六岁，眼神空洞，头发散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林飞注意到，高大男子的拳头和衣服上沾满了血迹，显然，是他先动手把中年男子揍得鼻青脸肿。
很快，警车呼啸着离去，林飞目送着车尾灯消失在小区门口，心中渐渐拼凑出整个事件的轮廓。
紧接着，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屏幕上显示“入账一千元”。他顾不上多想，急忙拨通老板的电话，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想。
然而，仿佛老板已经预料到了他的意图，他刚翻出电话号码，老板的电话就先一步打了进来。
“你租的屋子上面，十二层，住着一个女孩。”电话刚一接起，老板便直接开口：“她自小跟离异的父亲一起生活。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让本该活泼的她变成了无法言语的智障孩子。她的父亲，一个开夜班的司机，常常不在家，就把她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为了女儿的安全，他细心地消除了家里所有可能的危险源，把电器、厨房用具，还有一切可能造成安全隐患的东西都做了处理。但没想到，真正的威胁，并不是来自家里……”
林飞忍不住插话：“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吗？”
“对，那个妻子经常出差的邻居，不知何时发现了女孩家的这个秘密。他偷偷配了钥匙，每次女孩的父亲夜里出车，他就悄悄潜入女孩的家中，对那个无法反抗的智障女孩做出禽兽之举。他行事极为小心，每次事后都会抹去所有痕迹，所以女孩的父亲每次回来，尽管疲惫不堪，却总也发现不了任何不对劲……”
“那个秃顶的家伙……”林飞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愤怒，脑中浮现出那个中年男子的形象，他咬紧牙关，心想刚才要是能教训他一顿就好了。
女孩的肌肤白皙如雪，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的锁骨线条柔和，胸脯在宽松的衣物下若隐若现，而那双无神的眼睛，却透露出一种无辜的纯真。
老板漠然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说：“事情就是这样，那个花季少女，不但要和病魔抗争，还得忍受色魔邻居的侵害。那个色魔以为自己的行径无人知晓，可以继续享受他的罪恶果实。然而，就在今晚……超人，你有什么感觉？你应该感到满足，感到自豪。”
林飞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摔的那个杯子？”
“那个女孩有一只同样的杯子，她视若珍宝。”老板回答。
林飞瞬间明白了：“这就是你让我在咖啡厅拿那只杯子的原因？当我把它扔下楼摔个粉碎，正要出门的女孩父亲误以为女儿出了事，急忙赶回家，结果正好撞见潜入家中的色魔邻居！”
“没错，你刚才用微小的动作，做了一件正义的大事。你改变了一个狂妄色魔的命运，把他的罪行从隐秘的黑暗中拽到了阳光之下，让他余生都在惩罚中度过。”老板的声音依旧冷静，但林飞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振奋。
林飞轻轻叹了口气，问：“老板，你显然是个恨恶如仇的人，但我还是不明白，这种事情你完全可以亲自去做，为什么非得花钱让我来完成？”
老板依旧保持着她那副波澜不惊的口吻：“规定第三条，别对我的行为提出质疑。”
林飞无奈地搔了搔头皮，心里却冒出了另一个让他好奇的问题：“那之前你让我往垃圾箱里倒的香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会有什么后果？”
老板轻描淡写地回答：“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只是现在的你，还没到揭开真相的时候。”
“我等不及了，真相究竟是什么？！”林飞情绪激动地大声追问。
“安心睡一觉吧，到了明天日出时分，一切自会明了。”老板的话音刚落，电话就挂断了。
“我……喂？！”林飞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老板随意丢弃的一个杯子，竟然间接让那个骚扰妇女的恶邻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从她的话语中可以听出，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善于策划和思考的人。她让自己执行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她精心策划的一部分，都有着明确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