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密匙——时之砂
神谕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注视着苏行，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逐渐变得稀薄。
“我不是魑魅魍魉，对控制你并无兴趣，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自己的命运。”她的声音重新变得宛若自天外而来一般空灵，缥缈中带着一丝圣洁，再无之前的情绪化。
“你不能只在自己失败的时候才表现出坦然。”苏行微笑道。
“我们不是敌人。”神谕平静道，“但为了给所知甚少的人们一个交代，我会让拉斐尔继续带人追杀你，希望你理解。”
“我不是很理解，但只要不波及到其他人，你们随意。”苏行说。
“当然不会，我不认为像你这样的人，会真正在乎其他人。”神谕的身影随着声音一起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黑曜石般的祭坛静静地矗立在虚无之中。
“好自为之，被最终灵性选中的人……”
连带着，祭坛四周涌动的银色数据流也失去了源头，如同无根之水般逐渐平息，消散。
“结束了？”苏行看向墨璃。
“嗯，这次多亏了蜂巢和文森特，我的算力要强过她，防御也足够坚固，她只有失败一种可能。”墨璃身周已经完全染成墨色的“肥皂泡”缓缓消散，它依旧伸爪触摸着祭坛。
“我已经完全确定，这东西不是神谕自己构建的，她只是从不知道哪里得到了它，将其改造为了Nganga。”墨璃沉吟许久，摇头道，“我解析不透它，我估计神谕也没有解析透，所以我才能将她留下的代码分离出去。”
苏行闻言，闭目仔细感应了一会儿，确认那“Nganga”的低语的确从意识中消失了。
“神谕已经不能再通过上面留下的手段，入侵我的意识了吗？”他问道。
“她对这座祭坛应该很了解，依循上面的特征还是可以入侵过来。不过顶多比一般黑客入侵要方便一点，也不能再悄无声息，我布置下防火墙就可以发现。”
墨璃说着，在祭坛周围凌空画下一道道墨色线条，汇聚成一张大网，将祭坛完全笼罩起来。
“那就好，这座祭坛可以取出去吗？”苏行问。
“这东西和你的意识连接太深了，现在强行分离，你大概率会变成白痴。”墨璃语气颇为无奈，“还是先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吧，希望那个提升你灵性的效果还在。”
“还是只能和它共存啊……”苏行转头看向文森特，“你觉得这座祭坛是一把钥匙吗？关于潘多拉之盒。”
“我不知道，但……我好像的确在幻象中看到过它。”文森特走到祭坛旁边，伸手轻轻触摸着它冰冷的表面，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很像，但我看到的更加古老，也更加……有生命力。”
他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什么。
“在我的幻象里，它不只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它在呼吸，在脉动，像一颗巨大的心脏。”
“在祭坛的顶端，还有一个金色的……时钟。”
文森特说到这里，身体忽然一颤，数据化的身体一阵模糊，边缘闪烁起马赛克一样的蓝色锯齿。
“稳住！不要再去想那些！”
苏行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嫣红顺着这一瞬的接触，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意识里，帮忙稳固他的精神。
墨璃也立刻调来一些温和无害的数据，比如温和的午后阳光、鸡尾酒的甜蜜、夜阑的微笑……等等或截取现实或拟真的数据，萦绕在他身周，弥补他的精神损耗。
文森特捂着头，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但身体毕竟没有崩溃。
“我……我想起来了……那里是时间的尽头，一切的终结之地……指针……指针停滞了……”
他声音颤抖，语无伦次，说出这句话好似消耗了莫大的精力，意识体都模糊了五分。
“时间……尽头？”
苏行和墨璃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就算潘多拉之盒里真的装有神明所舍弃的“香火残渣”，它也更多是意识层面的东西，和“时间”这种物理学意义能沾边吗？
神明的确很强大，但毕竟还需要遵守物理学法则，以意识扭曲现实？
这怎么可能。
“是的，时间。”文森特声音微弱，像是呓语，“在那里，我看到了一切的起源和终结，万物归于虚无，唯有那个时钟……”
“别再想了。”
苏行立刻将他的意识从这片虚无中推了出去，世界于转瞬间重聚，归于一望无际的如茵绿草，和蔚蓝澄澈的天空。
“我们知道的情报太少，胡思乱想只会让自己陷入焦虑，一步步向前走就是了。”
“呼……抱歉。”文森特捂着头，“我知道的，只是控制不住，让我缓一下，很快就好。”
“这是因为你的灵感天赋很好，试着在这里冥想吧，想想阿丽娜，收束一下心念。”苏行拍了拍他的肩膀。
嫣红趁机回到苏行的意识体内，说出只有苏行一个人能够听到的话：
“他的意识太混乱了，我也很惊讶他竟然还能保持理智。但他应该的确是真正的文森特，我从他意识中找到了他对大志的同情。”
“阿丽娜到底怎么带他做的冥想？不过只是短暂的接触，他们关系竟然一下就变得亲密无间了。”苏行在心里问。
“大抵是……神交？”
嫣红的语气略带着一份羞意。
“因为文森特的意识过于混乱，很难静下心来进行冥想，阿丽娜就用自己的意识去整合梳理他的意识，这种方式……在某种程度上，是比身体接触还要更加亲密的关系。”
苏行微愣，忽然明白了阿丽娜安装特殊型号脑机的原因。
因为她这一特殊职责，她需要确保自己的精神稳定，在长期引导他人的过程中不受到污染，所以才会每次被外源数据入侵后，脑机就立刻自动进行检测杀毒！
“所以，阿丽娜对文森特的温柔，只是假装的吗？”苏行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文森特，忽然有些心绪复杂。
“为了避免意识受到污染，阿丽娜根本不会有冥想时的记忆。”嫣红轻声说。
“好了，来开保险箱吧，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墨璃跳回了苏行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