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赵家母子
赵国府,主宅内。
客厅里的气氛此时有些不太对劲。
正前方,一位年过半百,白发苍苍的贵妇人,正慵懒的侧卧在主位之上,她手戴金指,右手半夹着一只长烟杆,左手盘着两颗玉核桃,这是她从五十年前就已经在盘,上面都已经可以看到一层薄厚的老桨。
此人正是是赵国府的主人,人称赵老太的赵姬媚。
作为先皇的母家一脉,即便已经是半老徐娘,也依旧维持着那份皇族贵室特有的恰意优雅。
在她的身后,是三名分别手持风扇、玉果盘、唾盂,姿态秀丽,丰满诱人的俏丽小丫鬟,此外还有一名略显娇小的丫鬟跪坐在她的脚边,用一双纤纤玉手为她捶打着双腿。
在下首坐着的是赵南虚,是赵家的长房长孙,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数名正在服侍着他们的下人。
在赵南虚对面的待客位置上,摆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热气腾腾的热茶,不过座位上如今已空无一人,就连原本摆放着珠宝的箱子此刻也不知所踪。
此时这对奶孙的脸上都布满了阴翳,脸色黑如锅底。
随着正中间低头跪倒的小厮汇报结束,赵老太额暴青筋,气愤的将手中的玉核桃重重按摔在面前按摩的丫鬟身上。
“真是反了他了,区区一介质子,居然敢让老身当众下不来台。”
怒叱声震耳欲聋,赵老太满含怒气的声音,让一旁待客桌上的茶水都响起隐隐的震动,荡起一圈涟漪。
老太一怒,威震八方,周围的下人们马上都集体低头跪倒,哪怕是刚刚被用玉核桃砸中后背的小丫鬟,用力抿咬着唇瓣,眼眶含泪,即便是都痛到骨髓里了,也不敢支吾一声,深怕对方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到自己身上。
赵老太抬起宽大的衣袍,满腔的怒意令她手指都颤抖个不停,她指住正面前的跪地小厮,怒问道:
“说,快说!那野杂种都还说了什么,统统都给老身报上来。”
抖个不停的小厮不敢隐瞒,立刻应声答道:
“那守门的刁奴说赢非下令,不再接待任何赵氏之人,还说以后不知警告还敢来人,定要让所有赵氏族人有来无回。”
“荒谬!”
——啪
赵老太重重一拍桌面,满含怒气的冷眸,紧紧盯着面前跪倒在地的小厮:
“他让你走,你还真走!这赵家,到底是老身做主,还是那野杂种做主。”
话音落下,啪——又是一声沉重的拍案。
小厮被吓的连磕带哭,额头都被磕的血肉模糊一片,他连连哭腔道:
“老夫人明鉴,这赵家当然是老夫人做主,但那赢非是真的敢动手,他手下的那些贱奴将老奴一阵拳打脚踢,膝盖都磨破了,那些贱奴还叫嚣说,下次如果再敢来,就直接杀到赵家来,还说,他们还,还说......”
“还说什么!”赵老太怒问道:“这群个贱奴还说了什么,快说!”
“他,他,他们还说下次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就是老夫人您......”
“哈哈哈,好啊,很好,太好了!”赵老太气的怒极反笑,“现在都还没嫁出去呢,翅膀子都这么硬了,等到他真嫁出去的那天,那还得了。”
“来人啊,速速将将那野种给老身带过来,老身倒要看看,他要让我赵氏族人怎么个有来无回。”
小厮们不敢不从,忙起身就要行动,可这时,一直沉默多时的赵南虚开口了:
“祖母,恕我直言,此事不妥。”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赵南虚的身上。
赵南虚一身风度尔雅的装扮,颇有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质。
见是自己最爱的孙子发话了,赵老太立刻变的一脸慈眉善目,变脸就跟翻书一样快,用哄小孩子一样的口气说道:
“虚儿啊你放心,老身肯定是会让那野杂种乖乖嫁到韩家的,我家虚儿可是人中龙凤,怎么能去跟韩家那又老又丑的痴傻女人过一辈子。”
是的,没错,赵家原本就和韩家有着一个婚约。
最近韩家因为边境的战事,一直死伤惨重,年轻一辈家中更是只剩下一颗独苗,为了给家中冲去晦气,便有江湖术士给韩家提意,说是办喜事来冲晦气,这时他们便想到了和赵家还有婚约,便上门提亲。
素来疼爱自己嫡孙的赵老太自然是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孙子去受这种苦,而恰巧这时他们又听说了女帝要废除同赢非的婚约,这才将主意打在赢非的身上。
这种享受老女人疼爱的福气,还是让给这个在家吃白食多年,连自家亲爹都不要的野种去吧。
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十分完美,同韩家的话事人,把时间彩礼的一切事宜都商定好了。
谁曾想到,赢非这次居然胆敢整出这么个事端,让他们直接当着韩家人的面,当众下不来台。
原本都已经商量好的时间,到手的彩礼都跟着飞了,你说赵老太能不气吗。
“那野杂种自然是要乖乖嫁去韩家。”
赵南虚对于这点没有任何的反对,虽说赢非在名义上算是他的叔叔,但说白了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有这么一个傻子去顶替他,赵南虚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赵南虚很快话锋一转:
“但眼下陛下的退婚诏书还未正式颁布,虽然近年来陛下对赢非的监管已经变弱,但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去找他,难免会隔墙有耳,若是这事传到陛下耳里,这可是冒犯皇威,只怕事后会对我赵家不利。”
“而且万一陛下又不想悔婚了,对我赵家那更是灭顶之灾。”
赵南虚抿了抿发干的唇瓣,神色严肃的警惕道:
“而且这赢非一直以来都从未敢当面违背过我们,哪怕是他那个老爹在时,最多也只是嘴上叫嚣几句,根本不敢去真的做些什么。”
“然而他现在居然敢当面和我们来硬的,孙儿怀疑这小子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陛下退婚这事只怕还有周旋的余地。”
赵老太却不以为意,不屑一笑道:
“虚儿,你还是想的太多了,祖母我吃过的盐巴,比你走过的桥还要多,你说的这些,老身会没有想到?”
“老身早在宫里买好了眼线,陛下退婚这事已经十拿九稳了,现在迟迟没有昭告天下,只是太后那边还有有一些小麻烦,不过很快就能处理好。”
“那野种没了未婚王夫的身份,又被天武给抛弃,他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也就我赵家仁慈善良还愿意要他。那我赵家人如何处理自己的家事,即便是陛下也无权过问。”
赵南虚听到这话先是一惊,他没想到祖母皇宫内的线人居然连这么隐蔽的事情都能打听到。
别看赵家虽然顶着先帝母家这一皇亲国戚的身份,但除了这一层身份外也就再没别的。
甚至赵家现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财政也十分吃紧。
这也是为何赢非害的婚事告吹,让大批彩礼从手上溜走,会让赵老太如此盛怒的理由之一。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看着如此大惊失色的孙儿,赵老太十分满意,“事实上老身最近还在商会投资了一笔买卖,投资一份钱,可是有着双倍的本金回报,用不了多久,我赵家就又能回到富可敌国的光辉岁月。”
“哦。”赵南虚眼前一亮,忙追问道:“是哪里的商会,利润能这么搞。”
赵老太抽着烟杆,露出一口老黄牙,呵笑道:
“说出来你可别吓到,老身投资的商会正是近年来风头正盛的——落地金钱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