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朕的天命太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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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且做董卓,莫做曹操

“先吃七头,再宰七头。”

杀猪宰牛犒军迎接南明残军的朱慈煊,招呼李定国白文选等人入座。

李定国与白文选互望一眼,抱拳向永历帝请罪。

“臣等无能,让皇上与太子深陷贼囚,勤王无力,以致太子以身犯险。”

朱慈煊看向被他贬职户部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诛马吉祥后,南明现存的首辅邓士廉。

邓士廉会意出声:“晋王、巩昌王,太子殿下临危受命监国,剪除朝中奸佞,与群臣共克危艰,诛杀洪沙叛王。”

“每日朝会都说此番功成,收复旧司,盖因二王在外驰援,遮护行在。”

邓士廉乃是蜀省广安人。

嗯。

就是那个历史转折中的顺庆府邓氏。

崇祯十六年进士,在粤省潮州当县令,永历帝在粤东肇庆称帝,李成栋攻下粤省,便随行在移跸梧州,后更是跟着永历帝流离十四年。

其堂兄万历年进士邓士昌亦曾高居正四品湖广按察司副使。

如此根正苗红,以大明重文轻武的传统,又是首辅。

李定国不能忽视:“邓阁老,勤王救驾,本就是为臣子所必须做的。”

“太子神勇,已经传遍整个洪沙瓦底。”

“太子传信于我,告知马吉祥四贼蒙蔽天子,假传诏令,方令我等知晓朝中实情。”

“又与贼虚谋,送出皇后皇子保续皇统,全是为我等孤军外邦所顾。”

李定国转首看着太子纯真的眼睛,长叹一声。

“误国误君之臣,何以使太子殿下如此信赖。”

“但太子监国可否再做商讨,一国二君,不是隆武鲁王,广府唐王之患吗?”

“广国公来时,已探得腾越八关消息,吴三桂已经起重兵囤积滇西,可能不日就将南下。”

“洪沙瓦底虽平阿瓦,但卑谬东吁所部尚有十余万军队,内外未定,朝堂此时不宜二君。”

“待抵御东虏,平服洪沙,行在安稳,皇上太子性命无忧,可再为商榷。”

李定国口舌干燥。

他当然希望有一个和义父张献忠,闯王李自成那般的雄主领导残明。

可眼下确实不适合让太子监国继位。

南狩外邦,他的威信本就大大折损。

若让永历帝退位,夔东的十三家,闽粤沿海的郑延平,甚至滇西南还在抵抗的明军,不定都以为他李定国在学孙可望。

和三国的董卓一样废帝自重。

太子英明神武,只有他们洪沙残军知晓。

而永历称帝十四年,虽屡败屡逃,但早就是残明各地深入人心的共主。

大明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不能再折腾内斗了。

朱慈煊切下一块猪皮,烤的金黄,嘎吱作响。

“晋王担心天子安危,孤又何尝不是顾虑父皇母后皇弟的御命。”

“孤已让晋王俘获的蒲甘侯继任东吁王,阿瓦城当有孤来坐守,行在移跸孟艮,若东虏迫近,再幸已联姻的暹罗,让他们遣船送父皇去郑延平处。”

“至于晋王所虑其他。”

朱慈煊咽下最后一口猪肉。

望向李定国修阔的眉目和白文选蜡黄的面容。

王启隆已经提前告知他,晋巩二王担心他监国后产生的变故。

“晋王可知东汉末年的董卓曹操?”

李定国等大西军都是泥腿子出身,政治属性低,但行军打仗半生,含有计谋战略的话本三国演义几乎是他们经常让人讲读的。

在朱由榔目瞪口呆中,朱慈煊轻声道。

“父皇前日告诫孤,须小心李定国和孙可望一般,是擅权夺位的曹操。”

李定国一时怔住,视线落到已经骇然失色的永历帝身上。

张嘴不知说些什么。

皇上竟猜忌我到如此地步。

其旁边已经坐下大快朵颐的靳统武和其二子李嗣兴,顿时放下碗筷,扶着刀怒视朱由榔。

白文选也是茫然无措,但瞧见二人的动作,右手也悄无声息的握住刀柄,侧对两人。

周围的文臣武将也想不到骤然发生这般变故,纷纷望向天子。

太子又疯了?

不妙,太子弑杀洪沙王就是在宴席上,怪不得他要我们好好筹办一番,犒赏大军。

气氛愈发凝重,朱由榔正要开口劝解辩述。

朱慈煊抢先出声。

“但看见晋王带来的勤王军队,孤问父皇,曹操可会如此救援汉献帝。”

“晋王,你可知董卓与曹操的区别,曹操为何终为汉臣,临死也不曾篡夺汉室?”

已经因永历帝猜忌,心中破防的李定国惘惘摇头。

“三国里说董卓敢最后篡汉窥伺帝位,只因汉献帝为他所立。”

“他的权柄来自于他立的皇帝,来自他自己。”

“曹操自始至终不敢让汉献帝禅让传位,盖因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威望,是汉献帝给他的。”

“他不能损害自身权柄的宣称。”

“父皇说你是曹操,在孤看来不如做董卓。”

等朱慈煊说完又吃下一块猪皮肉。

李定国方才醒悟。

和其他人一样目光复杂的注视吃烤猪肉的朱慈煊。

这是为君为子能说的话吗?

况且董卓废帝立帝,这是他们大明能做的吗?

世宗皇帝年幼继位,便以大礼议轻松收拾朝臣,牢牢握住皇权。

经过三千年的体制摸索,大明朝早就皇权专制,中枢集权了。

什么首辅外戚,在皇帝登基之后,权力都会慢慢聚拢在帝王手中。

于少保都是骂赞参半。

孙可望拥兵十余万,一朝窥伺大统,不也瞬间众叛亲离,天下所弃。

李定国单膝请罪:“臣万不敢行此悖逆之举,望陛下殿下,去臣兵权,以归巩昌王。”

朱慈煊扶起李定国,纯真的目光直视李定国满是疲意的双眼。

“卿乃国之柱石,天下板荡,华夏沉沦,卿若言辞,何以复国统旧?”

“靠那些只会争权夺利的文臣武将,还是靠弃国的天子。”

莫名又被逆子说到的朱由榔缩了缩脑袋。

他是明白了。

逆子这是拿他作踏脚石,收拢军心,稳固监国。

“只有靠孤,靠你,靠你,靠你们。”

朱慈煊手指依次点过李定国白文选,和贺九仪靳统武等人。

最后指向北方。

“靠夔东力战东虏的十三家,靠南粤山林的郭之奇,靠浙东沿海的张煌言,靠闽粤岛上的郑延平。”

“收复故土,驱逐东虏,只有靠孤举起大旗,联络各方忠贞志士,齐心协力。”

朱慈煊环顾若有所思的大西军将士,朗声说道。

“孤不怕与你们说这些蝇营狗苟,为什么,我们心里敞亮。”

“为什么敞亮,因为我们心里干净。”

“我们心里没有什么争权夺利,只有反清复明的大事业。”

李定国有些愧疚的避开太子纯真无暇的目光。

他以前在滇省还是有些私利的。

远不及太子殿下这般纯粹。

白文选蜡黄的脸已经涨红,俯身单膝,右手握拳。

“臣惭愧,大明倾覆待亡,臣等还有所顾忌,殿下推心置腹,赤诚相待,愿随殿下杀虏抗清,光复汉室。”

李定国咬咬牙,紧跟道:“殿下英武,犹似二祖,残疆败土,惟殿下中兴复国,臣民爱戴,仰承天意,臣愿奉殿下监国,追随左右,誓死抗清。”

朱慈煊扫了一圈跪地的文臣武将,再次扶起李定国。

八尺高躯对还没成年的朱慈煊来说略高。

伸手拍着李定国的臂膀。

朱慈煊道:“卿不是董卓曹操。”

“孤也不愿让卿去当病死五丈原的诸葛武侯。”

“孤不是乐不思蜀的刘禅,你们也不是姜伯约诸葛瞻。”

“孤当为太祖,驱逐窃据华夏的虏寇,尔等当为大明开国的六公二十八侯。”

【你眼神纯真,言辞恳切,感动李定国白文选。】

【你成为大明正式监国太子,你获得大明军队两万,大明六慰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