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刁难曹孟德
永安宫中
刘辩花了一整个上午来处理奏疏,他是真觉得有些地方郡守是吃饱了撑着的。
大老远的送一卷奏疏过来,结果你猜内容是什么?
“陛下无恙否?”
“陛下圣人天子,臣今日见祥瑞麒麟现于……”
反正不是莫名其妙问刘宏身体情况的,就是自称看见了祥瑞,然后阿谀奉承刘宏一波。
这他阿母的还圣人天子?
虽说不少也是先人埋的雷,刘宏也的确曾试图挽救一切,但如今的刘宏算哪门子圣人天子?
说实话,从前他以为皇帝批阅奏疏,应当是哪里受灾,哪里有兵乱,哪里收成好这些,无非是听外放臣子们述说各地发生的好事坏事,可你他母的在这没事就问安是想干什么?
刚翻开第一本奏疏的时候,刘辩还寻思问安是不是类似于见面问“吃了么”的打招呼用语,然后再述说正事,结果他们是真敢用文言文写个几百字的长篇废话来感慨天子的圣明并希望天子保重身体啊!
而且这些都是外放的郡守们的奏疏,他们还不知道雒阳发生了何等惊变,也就是说他们并非是来打探天子近况,而是平日里就如此上奏。
一群犬入的东西!
“殿下,您昨日曾派人去传议郎曹操入宫,此刻其人已在永安宫外等候一个时辰了。”
刘辩微微愣了愣,他都有些忘记了昨天接管北军兵权后曾令人传曹操今日入宫的事情,结果竟然让曹操在宫外等了一个时辰,旋即瞪向了高望。
高望一脸无辜:“奴婢不敢打搅殿下批阅奏疏。”
不用说,高望肯定是故意使坏的。
曹操的来历,后世也解释不清。
考古学家曾挖掘曹操长辈的墓,提取其骸骨DNA与曹参的直系孙子墓中骸骨的DNA进行比对,竟然得出是直系后代的结果,但不少史书都将曹操的父亲曹嵩记录成夏侯氏过继到曹氏的孩子,但争议不断成了千古谜团。
可无论曹操是曹家内部过继,还是夏侯氏过继到曹家,这不妨碍曹操名义上的祖父曹腾是位宦官的事实,因此曹操幼年之时不被同龄人所认可。
青年时期的曹操为了融入士人圈子,也举起了声讨宦官的大旗,在担任雒阳北部尉的时候,以五色棒执法,直接打死了蹇硕犯禁夜行的叔叔。
原本这样的行为绝对会得到士人的认可,可曹操忘了自己的一视同仁处置的不光是宦官,还有士族。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来只是百姓美好且不切实际的幻想,就连士大夫都不可能与庶民同罪,你曹操怎敢如此处置犯法的士人?
也就是他爹曹嵩是大司农,位列九卿,手中握着钱袋子,他岳父丁宫是光禄大夫,比二千石。
因此无论是宦官集团还是士族集团再怎么不忿也得给曹操的两位爹几分薄面,只能明升暗降将他外放为顿丘令,后来还是因为被堂妹夫濦强侯宋奇牵连罢官免职。
虽说还是借着曹嵩和丁宫的光起复为议郎,但这时候的曹操可以说是个人厌狗弃的存在,就连亲爹都嫌弃他胡闹,也就袁绍、袁术、张邈等几人还能与他继续交往,但那种交往……与其说是朋友之间的来往,不如说是把他当作小弟,是居高临下的友情。
而刘辩,看中的也是这样一个已经被现实教育过的曹操。
至于高望故意刁难曹操,他也理解。
站在高望的角度就是你曹孟德吃人饭不拉人屎,本应该是宦官一系的自己人,结果不帮着自己人就算了,还拿自己人的命来当你讨好士人的献礼。
“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刘辩伸手指向高望,起身走向正殿,“去传曹孟德入殿,再令中厨多送一份午膳来,以太牢宴的规格吧,孤要与曹孟德一同用午膳。”
对于高望,刘辩还是选择了小惩大诫,等一个时辰其实也算是正常情况,曹操又不是什么三公九卿两千石大官,只是个小小议郎。
不过通常等候召见的官员会在一间偏殿内等候,还有茶水和吃食,可高望故意使坏没带着曹操去,曹操担心高望接着使坏也也不好直接自己去。
因此高望的所作所为也是在规矩内行事,倒也不算过分。
至于他赐午膳也临时想起。
刘辩自穿越来以后为了身体健壮都是一日三餐,甚至四餐,但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到肠胃空空了,平素里一日两餐的旁人这时候怕不是要站在烈日下饿得昏厥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看着他吃吧,索性也就赐曹操一顿午膳了。
既然赐了午膳,不如索性将礼数俱全,毕竟……他也打算刁难曹孟德。
“奴婢领罚,谢殿下隆恩。”高望俯身下拜。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对于他们这些家奴来说,刘辩的惩罚也是恩赐,就算是赐他三尺白绫他都得拜谢。
出了殿门,高望看着在烈日底下早已汗流浃背的曹操,冷淡地传达了刘辩的口谕。
“奉太子口谕,传议郎曹操觐见。”
黝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曹操拍了拍大腿。
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也幸亏曹操尚游侠风,自幼习武,否则这一个时辰还真未必站得住。
饶是如此在他迈开腿的时候也不由一阵腿软,此时一只瘦弱的臂膀搀住了他,才没有使曹操在殿门前出洋相。
“曹阿瞒,我不喜欢你这人,明明是曹腾的孙子,却要与士人为伍。”高望扶着曹操,在曹操身旁用着几乎只有二人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但太子殿下说你有安天下之才,为了太子殿下我不会再对你出手,也不会让其他中常侍对你出手。”
“站一个时辰是我使了坏没有禀报太子,但也为你挣来与太子共用午膳的机遇,且好好把握吧。”
曹操诧异地看向高望,神色有些莫名,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见高望松开了搀扶自己的手臂,一脸厌弃地挥了挥手。
“瞧这一身的臭汗味,还不得熏着殿下?”高望指向一旁的小宦官道,“你去领曹议郎沐浴,再去令人去曹大司农府上取一套干净衣物来。”
大司农府距离皇宫距离很近,从小官宦出发到取了干净衣物回来也就一刻多钟,曹操的沐浴也就是粗略地过个水然后熏上些熏香去去味,干净的衣服刚取来便即刻更衣入殿觐见。
踏入殿门前,曹操紧张地在殿门前搓着手,捋平了身上官服的褶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压下,一脸肃穆地跟随在高望的身后踏入殿门。
“臣议郎曹操,拜见太子殿下。”
曹操看见坐在御榻上的那道红衣身影,俯身下拜。
“起身吧。”
刘辩虚扶了曹操一把,示意曹操入座。
曹操直起了腰身,忍不住看向了御榻上的太子,却发现太子此刻也正在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