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阿垚,阿垚……”
陆垚梦中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可一天超过16个小时的外卖接单,让他的眼皮像灌了铅一般。
自从那年猪瘟席卷猪场,高中学历的自己为还债只好送外卖,已经坚持了不知几个年头。
后来还完了债,本以为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不料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加上母亲的病重,又将他死死按在了外卖岗位上。
陆垚,已经很累了,累得不想睁眼,只想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接连的一阵呼唤。
“阿垚,陆垚,你可别吓我。”
视野一点点恢复,逐渐变得清晰。
映入陆垚眼中的是一张可爱的团子脸,不过此时脸上带着几分惊慌。
“秋……秋兰,没想到做梦还能梦见你,你还是那么年轻啊。”
陆垚忍不住用手去抚摸对方的脸颊,嫩滑的同时竟然还有一股暖意,无比真实。
陈秋兰看着表现怪异的老公,心里担忧不免又加重几分,随后温言安慰道:
“阿垚,猪瘟的事你也别太过于担心了,爸妈都在想办法。”
“就……就算最后结果再坏,我也会和你一起承担的。你还有我,还有咱们的宝宝,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眼泪滑过脸颊,陈秋兰却温柔拿起陆垚的手放到自己已经有些隆起的肚皮上。
陆垚只觉心头一阵刺痛。
妻子是他高中时就一直暗恋的女孩,毕业晚会表白,对方同意。
没考上大学,对方和自己一起到父亲承包的工地打工。
两年后结婚,又和自己到沿海打工。
一年后有了身孕,自己不放心一起回了老家。
为方便照顾,又为给对方和肚里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陆垚便和父亲一起搞了一个养猪场。
可结果,却被突如其来的猪瘟毁了一切的希望。
“秋兰,我……”
陆垚苦着脸想把未来一切现实告诉妻子,但总是难以出口。
忽然妻子脸上闪现一抹痛苦之色,反映在陆垚手上的,就是一阵血脉相连的震动。
“看,咱宝宝还踢你呢!”
陈秋兰脸上露出慈母笑容,陆垚则是闪电般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忽然用手捏了自己大腿一下,真实的痛感传来,让他意识到了这根本不是梦。
“既然好了,你就去猪场看看,我还要为爸妈们准备夜宵送去。”
陈秋兰刚想起身,不料却迎来了丈夫一个大大的拥抱。
“秋兰,对……对不起!”
陆垚嗫嚅着嘴,如一个小孩般。
“好了好了,都要当爸爸的人了,不用我像小孩般哄你吧,陆垚同学。”
陆垚放开妻子,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当然不用,陈秋兰同学。”
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待妻子走后,陆垚才给自己一些时间理清如今的情况。
首先,自己应该是重生了,或是晕倒的自己黄粱一梦梦到了未来。
反正未来的那个外卖单王,应该是因为长时间工作猝死在了电动车上。
其次,自己来到了猪瘟刚刚感染自己家猪场的时候。
若是按照原有事件的发展,猪场的五十头育肥即将在年关出栏的肥猪,都会在这场猪瘟里无一幸免。
明天,肥猪将会死亡一批。
后天,村委会将猪场的情况上报,会有专门人过来将感染的生猪拉走集中处理。
之后虽然每一头猪国家会有一定补贴,但相比之前投入的高额成本就是杯水车薪。
再然后,给自己一家人留下的就是将近10万的债务,这还是扣除了自己和父母共同投资的情况下。
如果加上,这一批猪投入共计将近16万。
如果任由事件的发展,本就高傲的父亲会在这件事的打击下一蹶不振,而后迷恋上喝酒。
在过几年的一次亲戚酒宴后,因酒驾发生车祸过世。
母亲也会因这件事原本良好的身体一下子垮下去,大病小病不断。
时代发展的一粒尘埃,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压倒最后一丝希望的稻草。
陆垚不由呼吸急促,想去想来,他竟然发现自己对于这即将到来的灾祸没有一点办法。
来自国外的猪瘟病毒,短时间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全国大多数省份。
无数生猪在官方政策下进行无害化处理,养殖场成百上千头感染疫病的生猪,在处理池燃起的火焰中不断哀嚎。
陆垚每每想起这个场景,都不由毛骨悚然。
就算在后世,面对外国传来的猪瘟病毒,生猪养殖户也畏之如虎。
因为一旦感染后,没有能够治愈的疫苗,只有狠心一刀切,看猪猪自己的造化。
自己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的打工仔,又有什么办法和力量去对抗这国家力量都无法抵抗的疫毒呢?
陆垚只觉一股深深的无力。
别人为了自己害病的女儿,能够以高中学历一心研究出治疗疾病的药物。
但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其实在考不上大学的时候,他就接受了自己的普通。
不过陆垚倒是在这次猪瘟过后浏览过一些据说能够治愈和预防病毒的偏方。
或是因为重生的关系,这些东西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穿上衣服,陆垚快步到了仍然灯火通明的猪场。
已经接近年关,山区的夜里风已带上一股寒意。
陆垚剩余的最后一丝倦意被风吹走,觉得无比清醒。
猪场是从一个做稻草垫的老板建的铁皮房改造而来。
“你来干嘛,都说这边的事我们可以处理,你好好休息就是。”
老妈一脸嗔怒道,但眼睛周围的黑眼圈无不说明她的疲惫。
陆垚看着从往日高大印象一下变成矮胖妇人的老妈,眼睛不由一热。
这件事若没有一个合适的处理办法,陆垚知道以后的老妈会变得骨瘦如柴,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陆母看着儿子的模样,母子连心,从脸上挤出笑容道:
“哭什么,有我和你爸在,有什么坎过不去。”
被常年干活十分粗糙的指姆刮过脸颊,陆垚不但没半点痛楚,反而觉得一股暖意出现在心头。
母亲说罢背着喷雾器给陆垚来了个全身消毒,又去给其他地方进行消毒了。
陆垚来到场子里,灯光下充斥的烟气让环境更显朦胧。
父亲和两个姑爹和大姐夫忙活着给患病的猪灌各种偏方。
或是因为病毒的影响,肥猪反抗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有气无力。
陆垚见状忙过去帮忙。
大姐夫见他,嘴角露出笑容:
“你看,我说的陆垚肯定坐不住,你们还不信。”
陆父瞥了一眼儿子,或是心情不好有些迁怒道:
“来这里有什么用,能救我几头猪?还不如在家给我儿媳妇看好。”
陆垚讪笑两声,把一碗满是大蒜味的药汁灌到肥猪嘴巴里,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包括染病猪的症状,传播途径,一些偏方等等。
“其实咱猪场比较偏,平时也少放人进来。能感染病毒,跟场子前的河沟脱不了干系。”
“其他人家猪死了,把一个个猪丢河里,受污染的水流进河沟,咱用了,不遭病才怪。”
侃侃而谈的陆垚,停下才发现几个大老粗甚至放下了手里的活,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
“咋了,我说得不对?”
陆垚看着几人道。
大姐夫反应过来道:“果然不愧为读过书的,说起来一道一道的。”
“榕哥,我看小垚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不止病猪和好猪要分开,病猪根据情况也最好分开,能救几只是几只。”
“嗯,还有我看那几个偏方也可以试试,同时也可以去买几个风扇,把通风做好。”
陆榕走近儿子,一脚踢在其屁股上:“你这龟儿子要是早点把这些东西提出来,老子说不定也少亏些钱。”
陆垚一脸无奈,心道这些可谓都是瘟疫病毒爆发后的马后炮,自己能知道都靠重生。
而后,陆垚就有得忙了。
先是把猪场前的河沟断流,并对其进行彻底的消毒。
又根据后世的见识配合老爸他们进行病猪的分类,分出几批出来。
然后又去找偏方所需药材材料,熬汤,灌猪。
直到忙到鸡叫,才回家眯了一会。
暗道自己自讨苦吃的同时,陆垚又觉得无比充实。
甚至心头的焦虑,都在不断的忙碌中减轻许多。
不过一歇下来,一个现实又立马摆在他的心头。
陆垚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