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伍翔
军事情报处，李昂办公室。
马新急切切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吓了李昂一跳，这位下属什么都好，就是急脾气，干什么都毛毛躁躁的。
“组长，我有事情要请示一下。”
马新走到李昂的对面，略带神秘的说道。
“哦？是跟昨天的日谍案有关的吗？我听必文说过了，那个日谍嘴巴挺严实的，怎么用刑就是不肯交代鼹鼠和死信箱的问题。”
“我跟你们年轻人说多少遍了，要有耐心，他们有的日本人脑子一根筋，要用熬鹰的办法熬死他才行。这方面必文做得就比你好啊？”
李昂语气有些责怪，如果马新就因为审讯没有得到结果就来找他，那他实在是太失望了。
“组长教训的是。我也知道好事要多磨，但时间长了，这只鼹鼠很可能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所以我找了一个人来帮我，有他的帮助的话，相信很快就能有所突破。”
马新没有反驳，而是顺着这位上司的话来说。
“找人？你找的什么人？”
他的话立刻吸引了这位上司的注意，要说审讯，国内还有比他们军事情报处还专业的吗？就连党务调查处，他们也是看不上眼的，可以说除了日本人之外，在国内，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刑讯了。
“组长，这个人的身份我暂时不能说。但我敢肯定，只要让他参与审讯，一定能撬开大川修明的嘴。”
他不能说自己找的是一个街角摆摊算命的算命先生，那样组长肯定不会批准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唐民升的本事。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让这个人试一试。不过我提醒你一下，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李昂对马新很了解，这位下属非常自信，所以对于其他人一般都是不服的，就连黄埔毕业的章必文，他也以对方是关系户为由，十分瞧不上。
因此能让马新这么相信的人，当然不会是泛泛之辈，他也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得到了李昂同意，马新连忙点头称是，然后告辞向外走去，毕竟唐民升还在等着他。
...
后街12号。
广慈药铺的杨郎中在伍翔的带领下，赶到屋内，看到床上王复的鞭痕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将王复伤口处的血肉清理干净后，再洒上些许金创药用来止血、消炎。
忙完这个，他又看向另一张床上躺着的一个瘦弱少女，那是王复患上风寒的妹妹，王兰。
杨郎中在屋内施救，唐民升和伍翔一众小乞丐坐在屋外，之前那三个中年男人的尸体，唐民升已经和这群小乞丐一起搬到另一个屋子了。
“小伍，你们都是金陵本地的吗？都没有父母管了吗？”
唐民升看向伍翔，然后又看向其他少年。他们身上都穿着破布衣，瘦骨嶙峋，脸色蜡黄，无论男女，头发都是乱糟糟的一团。
“唐先生，我们大部分都不是金陵本地人，包括王复他们。我们都是从东北逃亡过来的，我和王复他们是沈阳的，这是长春的，这是黑龙江的...”
“我们的父母没有逃出来，有的饿死了，有的被日本人杀了。”
伍翔指着身边的同伴一一介绍道，一提到父母，这些少年的神情更加落寞。
唐民升沉默了，自九一八事变以来，因为国党奉行不抵抗政策，东北沦陷。知道日本人残暴的东北民众纷纷南下，这些少年就是其中的幸存者。
“我们逃到金陵后，就一直靠着乞讨为生，后来被刘大头他们三个控制起来。不仅要将乞讨得来的钱都上交，还逼着我们去偷东西，一旦不合他们的心意就拿鞭子抽我们。”
说到这里，伍翔突然对着他下跪道。
“唐先生，王复他也是被逼的，他妹妹王兰已经发烧很久了，他去求刘大头他们带王兰看病，刘大头他们根本不答应，他就只好自己去偷了。”
伍翔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将王复送进捕房。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他拍了拍伍翔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这时，杨郎中正好从屋内走出，唐民升急忙迎上去询问情况。
“这男娃身上的伤都是外伤，以后每天按时上点金创药，别有什么大动作就行。
女娃有些麻烦，已经高烧了很长时间了，刚把烧退下来，现在身体很虚弱。除了定时服药以外，最好还是要补补身子。”
杨郎中说完将药递了上去，伍翔在一旁立刻接过手。
将杨郎中送出去后，唐民升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说不定马新已经等了自己很久了。
他取出一百法币，交给伍翔。
“这些钱，你拿着。帮我照顾好里面的兄妹俩，也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等我有时间了，会再来找你们的。”
一百法币足够这些少年安稳的度过一段时间了，不过他出手相救，也并非全部出于善心。
他之前就打算组建自己的情报网，通过这件事情，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人们对于这些街头少年乞丐的感知是很弱的。
就拿他来说，被王复跟踪后，竟然没有察觉。
如果将这些少年充当他在金陵城的眼睛，对于日后他在金陵开展地下工作就会方便许多，不管是寻找红党同志，还是跟踪日谍，都有很大的帮助。
“唐...唐先生。”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伍翔感觉眼眶热热的，自从父母不在了之后，他好像没有再没有碰到一个这么关心他的人了。
唐民升不知道伍翔心中的想法，他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量帮下这群无家可归的少年。
回到惠民街的算命摊前，马新果然在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他回来了，眼睛顿时亮了。
“唐先生，你可回来了。我跟组长说好了，同意你和大川修明接触，不过这件事情，不要跟外人说。”
唐民升点点头，军事情报处有自己的保密条例。
在执行某项公务时，可能就连不同行动队之间都是互相保密的，更不用说他这个外人了。可以想象马新在这件事上肯定费了不少口舌，才让他的上司同意的。
于是，二人坐着黄包车赶往军事情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