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曹和小曹
许都，丞相府内静谧而庄重，庭院中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这府中的机密要事。
曹操身着一袭玄色锦袍，端坐在书房之中，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他正全神贯注地挥毫泼墨，笔下的字迹刚劲有力，透着一股雄浑之气，仿若要将心中的霸业宏图尽付于这宣纸之上。
此时，一名身着绛色锦袍的中年文士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房内，此人面容清瘦，眼神却透着精明与干练，他见曹操正在专注书写，便微微躬身，轻声道：“董昭拜见主公。”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书房内回荡。
曹操听到声音，手中毛笔一顿，抬起头来，见是董昭，顿时放下笔，脸上瞬间绽放出和善的笑容，起身相迎：“公仁来了啊，快坐。”
那笑容仿若春日暖阳，驱散了书房内原本因权谋算计而略显凝重的气氛。
董昭此人，在曹操阵营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乃是曹孟德的心腹嫡系，对曹操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他心思缜密，擅长谋略，手中掌控着一批隐秘的力量，专为曹操搜集情报、铲除异己，堪称曹操身边最得力的智囊之一。
对于刘协而言，董昭就是那最铁杆的“卖国贼”，当初将刘协从洛阳强行迁到许昌，背后的主谋正是这位董公仁。
不仅如此，后来曹操加封魏公、魏王，每一步的背后，都离不开董昭在朝堂之上的巧言令色、一力促成。
在刘协眼中，他就是曹操身边一条忠实的“好狗”，带着一群心腹密探，如幽灵般潜伏在暗处，专门为曹操监视刘协以及朝堂百官的一举一动，稍有异动，便会立即禀报。
曹操待董昭落座，神色微微一敛，目光变得锐利如鹰，开口问道：“自许田围猎之后，百官态度如何啊？可有人对本相不满？”
话语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若帝王在审视朝堂局势。
董昭闻言，赶忙坐直身子，恭敬地答道：“工部侍郎王子服，长水校尉种辑，昭信将军吴子兰等人，对丞相近来的作为颇感愤怒，私下里常常口出怨怼之言，四处散播对丞相不利的言论。还有那国丈伏完，仗着自己的身份，频繁奔走联络朝臣，意图集结反对丞相的势力，经常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蛊惑人心……”
董昭言辞恳切，将所探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曹操，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阴狠，显然对这些与曹操作对的人极为厌恶。
曹操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待董昭说完，他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轻声笑道：“哼，还是这些无能狂怒的匹夫，整日只知聒噪，却无甚真本事。本相盯着他们已然有些时日了，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收拾他们。不过无妨，这些跳梁小丑，若是寻得良机，吾必将这些贼子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曹操眼中寒光一闪，仿若已看到那些反对者的凄惨下场，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再次问道：“对了，刘备最近都在干什么？还有皇帝……皇帝在做什么，都在宫中召见了什么人？”
曹操深知，这一帝一雄，皆是他称霸路上不可忽视的变数，必须时刻紧盯。
董昭微微低头，略作思索，随即回道：“启禀丞相，刘备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在丞相赏赐给他的府邸中种菜，每日晨起便至园中，勤耕不辍，一副安于田园、不问世事的模样。至于陛下……陛下近些时日倒也颇为安分，每日在宫中钻研烹饪之道，据说还凭借自己的奇思妙想，发明出了不少新奇美味的菜肴。最近除了面见伏完和彰公子之外，并未召见过其他大臣。”
董昭汇报得条理清晰，将所掌握的信息毫无保留地告知曹操。
“刘备种菜？皇帝做菜？”听了董昭的回答，曹操的第一感觉便是荒谬绝伦，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这刘协、刘备叔侄二人，还真是相得益彰啊！
一个昔日的皇叔，如今被困许都，不思东山再起，反倒种起了菜；一个堂堂大汉皇帝，不谋朝政，却整日与锅碗瓢盆为伴，钻研厨艺，着实令人费解。
曹操心中疑云密布，暗自疑惑道：‘刘备乃当世枭雄，素有大志，此前历经波折，从未见他有半分退缩之意，如今却一直窝在府中种菜，这很不符合常理。此人要么是假借种菜之名，迷惑于我，暗中积蓄力量，以待时机；要不然就是被困许都，壮志难酬，心灰意冷，已然放弃了挣扎。究竟如何，本相还需亲自试探一番，方可摸清他的底牌。至于刘协……近来他的表现略有些反常，也引起了本相的注意，也得去看看。’
曹操心中清楚，这二人无论哪一个有所异动，都可能在这暗流涌动的许都掀起惊涛骇浪，必须谨慎应对。
“本相知晓了。”曹操对董昭点了点头，神色恢复了些许平静，轻声道：“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紧了皇帝和朝臣，不可有丝毫放松警惕，一有情况，即刻禀报。”
“唯。”董昭趋身而退，动作利落，很快便消失在书房之外。
曹操也站起身来，离开书房，向后院走去。
他步履匆匆，心中已然打定主意，要去找曹彰问一问，刘协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竟让曹彰回来后对刘协赞不绝口。
曹彰此时正在后院宽敞的练武场中练习刀法，阳光洒在他身上，映照着他挺拔的身姿，手中长刀挥舞，虎虎生风，刀光霍霍，仿若能斩断这世间的一切阴霾。
曹操轻咳一声，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曹彰耳中。
曹彰闻言，连忙收刀而立，转身面向曹操，恭敬地行礼道：“父亲。”
“嗯，子文啊，为父听说你前日进宫面见圣上了？”曹操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曹彰身上打量，似要从他身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曹彰点头应道：“孩儿在许田围猎时猎到一张虎皮，自觉颇为珍贵，想着进献给陛下，以表敬意，这才入宫面圣。”曹彰如实回答，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隐瞒。
“我听说陛下对你很好，还设宴款待于你？”曹操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语气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
听曹操这样问，曹彰来了兴致，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对曹操笑道：“是啊，陛下对孩儿十分热情，拉着孩儿的手，言辞恳切，说要跟孩儿当朋友。那般礼贤下士，关怀备至，陛下可真是仁德之君啊！”曹彰说得眉飞色舞，显然对刘协的热情接待印象深刻，满心都是对刘协的敬重与感激。
‘拉着彰儿的手吗……’刘协对曹彰的这一举动，让曹操感觉颇有几分熟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刘玄德的身影。
想当初，刘备在自己面前，不也是一副谦卑有礼、人畜无害的模样，凭借着几句暖心窝子的话，拉拢了不少人心。
‘呵……不愧是高祖后人，拉拢人的手段都一样。’
曹操心中暗自冷笑，如今他已然可以肯定，刘协是想借机拉拢自己的儿子曹彰，只是这种小伎俩，在曹操看来，实在是幼稚可笑，根本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