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有工作了
招聘会实际上已经进行了三天。马云云和李殊英跟着马武斌的姐夫来到会议室。
马云云没见过大世面,猛地来到这样的场合,就被那人头攒动的场面惊呆了!“哟!殊英咋这么多人!额俩能行吗?”
“咋这胆小,一看就是么见过世界的嫩雏!有额本怕,大不了在找别的活干,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哩!”
“那是”马云云看着这一大堆人,心里头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小马,小李你俩户口本带了么?”“带了!带了!来给额,额去给你俩去登记,一会看额给你俩招手,你俩在过来。”马武斌姐夫热情地说道。
马云云心里像装了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地在胸膛的窜。老远就看见马武斌的姐夫,正低头跟一位三十多岁的女的说着啥,又看见马武斌姐夫笑咪咪地把她俩的户口本递给那女的,那女的登记完以后,抬起头朝人群望着,马武斌的姐夫这时在向她俩招手,示意她俩过去。
马云云和李殊英赶忙从拥挤的人群里向前挤过去,来到桌前。
“你俩快点打个招呼,这是厂办王霞主任。”
两人赶紧低眉顺眼微笑着说道:“王主任好!”剩下也不知道说啥了,尴尬的站在那里。
这时,那女人说道:“额看你俩模样俊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苦,纺织厂的活很累哩!你俩要考虑清楚。”
马云云和李殊英赶忙应称着:“额们不怕累也不怕吃苦!”
“那好吧!你俩谁是马云云?”
马云云胆怯地小声答道:“额是!”
“噢!你是马云云?”那王主任眼里闪出一丝疑惑,打量着马云云。“嗯?小这小身板能行吗?”王霞眼里充满了质疑。
“王主任额能行!我啥活都干过,啥东西额看一眼就会。”
“是嘛!额看看你的手。”
当马云云将那双小手伸到王主任眼前时,王霞被震惊住了!看着这双布满老茧的手,心里就认定这将是一个很好的培养对象。马云云这一生遇到的第一个贵人便是王霞。
王主任又打量着李殊英!“不错!今天就这样,你们先回去等通知吧!三天后来看通知榜。”
马云云和李殊英弯腰给王霞鞠了一个躬。
王霞吓得赶忙说道:“你们俩从哪学的这一套,现在不兴了,快回去吧!”“许师傅快些把她俩带下去。”
马云云和李殊英兴奋地一路跑出纺织厂大门。马武斌一下窜到她俩眼前嘻笑着说道:“喂!看把你俩乐得,感觉咋样?”
李殊英粗喉大嗓门的答道:“行哩!额觉得八九不离十吧!”
“噢!那就好,那就好,看!哥够意思吧!额说了、额不是坏人!”
李殊英赶忙噎吁道:“你还不是坏人!那这世上好人都死绝了!”
“哎!额说,大个子你咋翻脸不认得人哩!,哥以前是干过不少坏事,这不是改好了么!毛主席说过:“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不犯错误,但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
马云云惊奇的眼光瞧着马武斌,这马武斌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吓死人!”马武斌在心里的形象有了飞跃般的改变⋯
“怎么样!两位美女看着天光还早,我请你俩吃顿火锅?”
马云云赶忙答道:“不哩!不哩!你今天已经给额们帮了这么个大忙,还不知咋谢你呢!改天额们请你,今个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额去处理哩!改天!改天!”
“马云云你这是看不起人哩!”
“那里的话!马武斌额看你这人本质不坏,乐于助人,以后我们就是朋友,朋友之间那有那么多的计较。”
李殊英也连忙说道:“就是!就是!”
三个人搭乘中午的班车回到了牛背梁,马云云和李殊英挥手与马武斌告别。
马云云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家中,门没锁,心想张军回来了,推门而入一股刺鼻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这臭味里有酒味、烟味、还夹杂着张军的脚臭味,差点没把马云云给熏死……
“张军、张军、”无人应答。马云云冲进卧室,就看见张军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连鞋也么脱,一身油腻腻的工作服也么脱,嘴边上还沾着呕吐的食物,床边上地上一大滩呕吐的食物,此时的马云云已经奔溃了…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了,大声骂着:“你这牲口!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这日子么法过了….“呜呜!马云云伤心的哭泣着,哭了一会心想:“他妈的,额在这哭个啥劲!这牲口喝的烂醉如泥,现在睡的像猪一样、啥也不知道。”
马云云上去把张军衣服、鞋脱了,拉过被子给盖上。把地上的呕吐物打扫干净,把张军的脏工作服放到院子的地上倒了些洗衣粉刷洗着,一边洗一边骂,“牲口!毛驴子!你咋不喝死!唉!么办法!谁让他是额老公⋯•”
屋里收拾利索,马云云独自来到羚牛谷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水,心里突然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爹、娘、云云想你们了,你们听见了吗?女儿心里苦啊!这无边际的苦日子啥时是个头啊!爹、娘、你们好心恨啊!把额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受罪受苦,眼泪奔涌而出。
羚牛谷的河水在一浪接一浪地奔向前方,它们不知道这世上的任何人和事物的命运是多么的不堪和艰难,它们听不见马云云的哭泣声,也不明白马云云为啥要向上河流哭泣、呐喊、它们自顾自地向前奔跑着、欢腾着、向大海方向奔跑…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她身边。
“嫂子!你在这河边干啥呢?”马云云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水。
“噢!王自力!额么干啥、额在看、看这牛背梁山的风景哩!”说着话眼泪又流了下来。
“嫂子!这是咋了!”
“呜.”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河边石头上,看着奔腾不息的羚牛谷河。
羚牛谷河自西北向东南沿着牛背梁山脉曲折蜿蜒,流水淙淙,像是一条飘舞着的彩带,又宛若一条盘旋的蛟龙。千百年来,他就像是一首动听的歌,吟唱不断,陪伴在牛背梁祖祖辈辈的乡亲们身边。同他们一起悲,一起喜,一起放歌,一起欢乐,一起讲述着那些美丽的神话,一起书写着那不老的传说,一块品味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马云云面对眼前的美丽景色,却打不起精神来,听着河水的撞击石头的声音,仿佛听到的是张军的咆哮声…
“嫂子!人活在世上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活着,而是要让自己活得开心、活得快乐、有啥想不开的,千万别走那条路,要活出自我,别为不值得的人浪费自己生命。”
“王哥!你也知道我的身世!养父养母都已去世,而亲生父母却不知道在何方,叔叔、婶婶一家人也不待见我,光想着利用我,压榨我,你说,做人咋这么难啊!成了家,本想着我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在也不用到处飘泊居无定所了。可是,现实生活却逼的人么有活路。”
“嫂子!军哥也是从小吃过苦的人,他与额婶也不容易呀!或许是军哥从小失去父亲,额婶就这唯一的一根苗、从小就惯着他,惯了一身的坏毛病、脾气又臭,不过军哥人心底善良着哩!嫂子你俩都是苦命人,今日能够成为夫妻,那是前辈子修的福、结得缘呀!你看额家穷得啥都么有,就剩下人了!额兄弟姐妹八个,额娘一天到晚愁的不行,要吃么吃的,要穿么穿的,整天到处惹事打架,额娘说额们都是些狼啃的,咋还不让狼啃了!呵呵!军哥比起我,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甘蔗出土寸寸甜”你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哩…..
“唉!你军哥现在放着好日子不珍惜,成天的喝酒、打麻将、这麻将已经迷了他的心智了,越赌越上瘾、越赌钱越大,额说了也不管用,那点工资还不够他赌的,我看早晚得出事。唉!回吧!管不了就不管了!任他在外面“作吧!”
马云云回到家里,推开院子门,厨房里婆婆正在做饭。“妈你来哩!”
“云云来,妈问你,昨天你和英子进城了哩!”
“嗯!是的、额昨天上县里找工作哩!
“那!找着了么?”
妈!还不知道哩,要过三天才发榜哩!”
“那好哩!那到县上工作,就不能天天回家了”
“妈,厂子里有饭堂、还有宿舍呢!”
“那就好!那就好!你凉着这浑球一段时间,难为、难为他一下,让他知道这个家离开你行不行?一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不知道珍惜!云呀!娘知道你过得不好,娘也心里不好受,你看你这双眼晴哭得像桃似的,爱惜自个身体,少跟军儿置气,这浑球都是妈给惯的,苦了你哩!”等他醒了,娘好好的收拾他。”
纺织厂大门前,宣传栏里贴着两张红底黑字的大字报,上面写着:根据厂招工办及厂党委领导班子成员审核研究决定以下人员,从今日起招聘为胜利纺织厂职工。
通告前,马云云和李殊英挤在人群中,马云云个小怎么也挤不到跟前去。“唉!殊英看着了没!”
“噢!噢!我正找着呢?”说着用力往前挤着,马云云跟在李殊英身后,用肩膀顶着殊英的后背也奋力向前挤着,终于挤到前面了。
两人瞪大眼珠子,从前往后看着通告栏。“云云!云云!看在这哩!你的名字在这,喂!咋么额的名字啥?”马云云看着自个的名字醒目地写在纸上,激动得一把抱住李殊英,“殊英!有我哩!”光顾着自已高兴,确没有注意到李殊英此时的脸阴沉着说道:“没有额!”“咋会呢?”说着又从前头开始仔细地寻找殊英的名字,“殊英!
“殊英过来!”揪着李殊英的耳朵,指着李殊英的名字,“你这眼睛是长着出气的吗!这不是你的名字,是狗的名字吗!瞪着眼睛看清楚“李殊英”,是你吗?”
“嘿嘿!”李殊英露出憨厚的傻笑声,喃喃自语道:“额刚才咋没看到啥!”“殊英!上面通知说新入厂的人员,下午三点半在会议窒报道哩!”。“云云现在还早,咱俩县城里逛逛吧!”
“好!走!”
下午三点半钟,两人准时来到会议室,会议室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马云云和李殊英看到前排还空着几个坐位,于是猫着腰来到座位上。坐一定以后,马云云看迎面一排办公桌后面坐着几个人,其中就有那天给她俩登记的王主任。马云云笑着向王主任点了点头。此时王霞也看见了马云云,脸上笑了笑⋯
马云云抬头看到对面墙上方挂着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新职工”不大一会会议就开始了。马云云听得很仔细,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大会开了有两个小时,马云云从领导的发言中,了解到胜利纺织厂是一个老厂,在十年文革期间,停工停产,工人们都投身到文化大革命的斗争中去了,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际,各行各业都在积极地复兴发展,纺织厂也不例外,领导干部和广大职工都卯足劲准备大干一场。
会议结速后。王主任还特意来到马云云跟前,拍着马云云的肩膀说:小马!好好干!纺织厂的希望就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身上了!”
“王主任!额一定好好干!决不辜负你的期望和信任!”
“小马!培训期间好好学,有啥不懂的、不明白的,就问额!”
“啊!问你?”
“嗯!咋了?担任你培训工作的老师就是额。”
“啊!太好了,王姐!你真的是额们老师!”
“怎么不行吗?额十年前就是这厂里的纺织女工,去吧!明天准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