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收租人上门
天边刚露出鱼肚白,张皓一家早已起床,把屋里屋外都打扫了一遍;门外园子的空地,也被清扫得一根杂草没有留下;整个泥土屋舍虽然没有高贵红木装饰,扫除得整洁干净倒别有一番简朴美。空荡荡的院子里,一张干净的原木色四方桌站立在中间;屋院竹子围栏上,间中雕刻着一些动物的小头像。动物头像是张皓在闲时,用竹子和木头雕刻的,这些也是张皓童年时期不多的手工玩具。
大厅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一缕青烟从屋顶烟囱飘出。张父坐在床边靠椅上用竹篾编织簸箕、菜篮、箩筐等物品,虽然腿部受伤无法干重活,张父用勤劳的双手尽量做一些手工活,以便拿到市集上卖,好为家里换取一些银两,尽己所能为家里减轻一点负担。王氏在灶台前,来回往火灶口塞进碎木,保持锅底火势旺盛,她正在为一家人煮早饭,锅中传出水气沸腾的呼呼声,屋内飘荡着一股米粥香。张皓此时正把堆在地上的竹子一根一根破开,一支一支的竹条被刀削出竹篾,整理好的竹篾堆在张父伸手可及的地方,方便张父取来续上用完的竹篾条。屋内画面贫苦却温馨,一家人其乐融融,为了更好的明天,各自忙碌在自己的岗位上。
此时太阳伸着懒腰从东边缓缓升起,阳光从远处天边慢慢铺盖过来,徐徐照亮苍茫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天空中小鸟飞翔徘徊,小河面上几条鱼儿探出头呼吸新鲜空气,黄土里雷公狗从泥洞里钻出头左右探视。突然地面振动起来,雷公狗迅速缩回泥洞内,一只强壮有力的马蹄刚好落在它适才探出头的地方。阵阵尘土飞扬起来,一队人马伴着晨曦奔走在乡间大道,人马过后空中飘荡的泥尘,像一条盘踞在地上的土龙。
刀疤坐在马背上,嘴角弯起凶狠的弧度,仿佛这片天地都与他有仇,恨不得踏碎天地间的一切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陈意,你先到前头范租户家通知他们,等下我过来收地租,若无法交齐地租,让他要么滚出三通乡,要么拿出相应的抵租物品。我先到前头收其它租户地租,最后再到范租户家汇合。”刀疤侧过脸对追随在身边的随从吩咐道。
“领头,昨天范租户让咱们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咱们不先去他家找他出口恶气吗?”陈意听到刀疤的指示,有些不解地讨好问道。
陈意是刀疤小队的狗头军师,平时有什么烦心事、棘手事,刀疤都喜欢听听他的意见,再作下一步行动安排。虽然水平一般,大多以拍马屁讨好为主,却深得刀疤欢心。
刀疤:“范租户昨天就被我打了一顿,拿他也没有什么气可以出,除非把他家给拆了。就算拆了他家,也解不了我满腔的怒火。你另一个目的是:把他女儿(花儿)弄到手。那范租户也就吊着半口气的人,租是肯定交不上,能交昨天他就拿出来了。花儿一定要想办法带走,你明白了吗?”
陈意:“明白!头,你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把事情办妥!今天一定把花儿带回王宅!”
听完陈意的回答,刀疤满意地笑了笑,露出他年久欠清洁的黑黄牙齿。他心里想着:范租户跟他并没有什么过节,但王少爷这个二世祖抢女不成,却让他承受了惩罚。范租户虽然被他狠狠打过了,但他女儿,刀疤可不愿意放过,也只有把这个事情办成,才能解他心头之气。王少爷对花儿念念不忘,刀疤又何尝不想行辣手摧花之事。
在刀疤的目光注视下,陈意带着两个人消失在三叉路口处,刀疤转头对随从下令继续出发,人马往前方租户家徐徐前进。
此时张皓家厅房四方饭桌上,摆放着煮好的米粥。熏黑的铁锅边摆放着三副碗筷,缕缕热气缓缓地从锅口中飘出。张皓走过来一勺一勺地把米粥分到每个碗里,粥里大部份都是米汤,米粒不到粥的一半,在收成不好的年节,一家人只能吃这些稀粥过日。
张皓:“娘,你快来过吃吧,等下粥凉了!”
王氏:“皓儿先吃,娘昨晚吃得饱,还不饿嘞!”
张父:“皓儿快吃吧,爹也还饱,还不饿!”
张皓见爹娘都不来吃,心里知道他们不是真的不饿,只是想把最好的尽量都留给自己。他们是舍不得吃,想把食物留给自己吃,才会这样说。
张皓:“爹娘不吃,皓儿也不饿,也很饱嘞!”
张皓不愿自己一个人吃饱,而让爹娘他们挨饿,也学得爹娘样子说话!一家人大眼看小眼,六只眼睛来回对视,一时气氛尴尬的相持起来。
咕!咕!咕咕!!!张皓肚子发出饥饿的叫声,本想一直和爹娘犟下去的,不争气的肚子已先一步投降。
张父:“哈,哈,哈!皓儿快吃饭吧,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孩子他妈,我们也一起吃吧!我们不吃!皓儿也不会吃的!别为难皓儿了!”
王氏:“好,皓儿快来,我们一起吃!”
三人一起围坐到饭桌前,这几天在地里超负荷干活,每顿吃这些少米的稀粥,张皓已饿得不行。张皓不肯也敢先吃,一直等到爹娘先动口吃了,他才开始吃饭;生怕爹娘又停下碗筷不舍得吃,把碗里的都留给他。
王氏吃着碗里的稀粥,不时的看向张皓的位置。此时张皓已埋头大口往嘴里扒着米粥,王氏脸上露出一脸痛惜的表情,心想皓儿真的长大了,事事都会为父母考虑,懂得为家里分忧,在十四岁的年纪,也真是难为他了。
张父也是时不时看向张皓,心里想着和王氏差不多的事情,桌子下干裂的手掌用力握得更紧,以此缓解心中的内疚。
每人一碗清水粥,不一会几人就全吃光了。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张皓来说,一顿下来半饱都称不上,只能说勉强填了下肚子。
张父缓步走回到编织处座椅,接着织簸箕、菜篮、箩筐等物品;王氏收拾餐桌,把一家人的碗筷拿去清洗;张皓也理理身上的衣服,拿起墙角的锄头准备到地里去活。
嘶!嘶!!!院门外传来马厮声!
咚!咚!咚!咚!随之激烈的敲门声传来。
王氏脸色稍稍一白,她已猜到外面的吵闹声代表什么。心中微作思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色恢复了平静,从容地对着张皓和张父说:“我去看看是什么人在敲门。”
张皓也猜到来者何人,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担心,紧跟在王氏后面,往院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