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挂落
“竟有这事？”
沈老夫人吃惊地开口。
表情里三分惊讶，三分意料之中。
“胡说！”
沈千芷道：“二婶掌家一向十分周全，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定是你记错了。”
冬葵接着委屈道：“小姐，是真的。”
“上次去找二夫人领东西时便是这样的，她给我们的总是最少的、最差的。奴婢见别的院子像是也有这种情况，只是没人说出来。”
“奴婢想着大小姐总说息事宁人便也忍了，谁知二夫人做的愈发过分，这样的差错竟隔三差五就会出……”
冬葵故作伤心，“我们弄玉筑还好忍些，可若是福寿居也出了这样的差错可怎么办？像这次的东西若是没坏的这么明显，老夫人吃了岂不是要生病？”
沈老夫人原本并不在意此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点头表示在听。
忽然听到冬葵后面一句，她猛地打起了精神。
沈老夫人眼眸微眯，朝许嬷嬷道：“去检查一下我们院里的东西。”
“是，老夫人。”
许嬷嬷应了一声，连忙出去了。
片刻后，许嬷嬷面色不善地回来了。
她凑到老夫人身边道：“我们院里的竟也有不新鲜的，若不是老奴仔细检查了，还真的分辨不出呢。”
“岂有此理！”
沈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旁的都还好说。
可她一大把年纪了，在吃的用的这些东西上糊弄差事，把她吃出了问题怎么办？！
她面色恼怒：“把吕双姿给我叫过来！我倒要问问这个家她是怎么当的，这种差错都能犯！”
沈千芷拍了拍她的背，及时劝道：“祖母别太生气，说不定二婶也是受了底下人的蒙骗呢。”
不说还好，一说这茬沈老夫人忽然觉得后背都有些发凉了。
底下人？
吕氏掌家这么多年，她得培养了多少心腹？
敢这么捞油水、吃回扣的，也必定只有她的人！
沈老夫人脸色更难看了，“现在就把她给我叫过来！”
“……”
目的达成。
沈千芷又故作关切地宽慰了沈老夫人几句。
将火成功煽起来之后，她就带着冬葵功成身退了。
路上，冬葵乐得眼泪直流。
“小姐您也太损了，竟然能想到给二夫人来这么一招，直接捅到了老夫人面前，她想不理都不行。”
说着，她又想到进了福寿居之后，小姐神不知鬼不觉溜进去替换了他们的东西的事情。
“小姐，我们竟然都不知道您身手那么好，福寿居里竟然硬是没人发现您！”
沈千芷笑，“这叫什么身手好，小时候调皮的多了，自然就熟了。”
总之大获全胜了，至少吕氏也要挨一通骂，冬葵就是高兴。
冬葵本以为将二夫人呵斥一通，让她日后有所收敛便差不多了。
谁知道消息传回来，吕氏这掌家的权竟直接被老夫人撸了下来。
说是她太辛苦了，老夫人先替她分担几天。
纵使会有还回去的那一天，也足够吕氏在沈家丢脸了。
冬葵听到这消息，高兴得恨不得放鞭炮。
有了这回的事情，看谁还敢欺负她们弄玉筑！
吕氏到了福寿居就挨了一通骂，回房后气得花瓶都砸了好几个。
老夫人让她静静心，说白了就是要给她一个教训。
她都打听过了，都是沈千芷那个贱丫头送去的什么点心生出来的事！
她不就是克扣了她们一些东西、给的东西差了点么？至于到这种地步？！
二老爷沈承翰回来听说了此事，嫌弃地看了眼吕氏。
“你也太小家子气了些。她日后分明是有大造化的人，你不想着巴结她，反倒去得罪她？”
“我还不够巴结她的？！”
吕氏气得脑子都发胀，“我先前对她那么好，换来什么了？是荣儿的事有着落了还是你的事情有结果了？”
“你还看不出来么，她连她亲爹的事情都不管，由着大哥被贬！她就算再有出息又跟沈家有什么关系！”
“我早就知道半路来的养不熟，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还不如把靖王府的亲事给了我菱儿！”
沈二老爷听了这一句，放下茶指着吕氏道：“你趁早打消这个主意！”
“靖王府是什么人都能嫁进去的？要不是看着从前大嫂的面子，人家凭什么找上沈家？真是见识短浅。”
沈二老爷越看越觉得吕氏不顺眼，索性放下茶盏又出去了。
气得吕氏在房中破口大骂。
这回在老太太那儿吃了挂落，连出席宴会的事情都落不到她头上了。
自从苏家平反、靖王府又找上沈千芷结亲之后，给沈家下帖子的人越来越多了。
只是沈千芷厌烦了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大多都被她拒了。
人家一听她不去，便委婉表示了她不去，沈家其他的姑娘也不必去了。
沈老夫人气得够呛，偏偏拿沈千芷没办法。
只不过这一回，下帖子的人是靖王妃。
沈千芷知道她是有意想带自己结识京中女眷，不好再拒，便同意了。
老夫人喜笑颜开地表示，希望沈家其他几个姑娘也跟着去。
沈千芷一一笑着应下。
徐锦荷坐在末尾听了许久，沈老夫人却因为之前的事还在生气，迟迟没有提她的名字。
她不免有些心急。
她平日出门不多，见到顾景衡的机会本来就少。
若是这次去靖王府的机会再不抓住，那这条鱼就真的白下饵了。
各自散去后，沈千芷带着半夏说笑着往弄玉筑走去。
“芷儿妹妹留步。”
徐锦荷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从后面追了上来。
她很不好意思地道：“本不该来麻烦妹妹的，只是我出门的机会少，这种宴会就更没什么机会去了。”
“若是不麻烦的话，妹妹可否将我也带去见见世面？”
她姿态摆的很低，一副活得卑微谨慎，没有什么野心的模样。
沈千芷笑着应声，“姐姐若是想去的话，自然可以带你一起。”
“真的？太好了！”
徐锦荷眼睛一亮。
沈千芷笑，“自然是真的。王妃娘娘说了，让我只管把靖王府当作自己的家。别说是一次宴会，便是平日里我也可以带表姐去王府走动走动。”
“……”
徐锦荷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了。
她垂下眼眸，故作艳羡道：“王妃娘娘待芷儿妹妹真好。”
“的确很好。”
沈千芷一派天真地挽上她的手，亲姐妹似的跟她说悄悄话。
“我本来还不喜欢顾世子，可瞧见王妃娘娘待我像亲生女儿一般好，也就觉得嫁到靖王府也不错。”
徐锦荷僵硬地笑道：“可是芷儿妹妹不是跟顾世子没有感情么？那天在祖母那儿，顾世子亲口说的……”
“没有感情只是暂时的，待我嫁进靖王府做了世子妃，感情自然能慢慢培养。”
沈千芷自得道：“况且娘娘说了，日后她会向着我帮我的。”
徐锦荷有些聊不下去了。
她笑得愈发勉强，最后扯了个借口便先走了。
她憋了一肚子的气，愈发觉得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娘永远以哥哥为先。
徐明瑞来了几封信叫苦，她就真的急匆匆赶去庄子上看他了，至今还没回来。
沈家也是个靠不住的。
她必须靠自己，抓住所有的机会拼命往上爬。
不管是谁挡在她面前，她都要把那人狠狠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