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龙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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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道不容

我出生的时候,是个死胎。

据说出生的那天,天空中乌云密布,雷霆如龙,仿佛天罚一般,降下九道惊天动地的雷柱!

那一日方圆百里,百姓出逃,万兽仓惶,天雷滚滚。只有屋中,爷爷颤抖着抱着刚从母胎中降生,却未能啼哭一声的我,从门槛走了出来。

老眼中留下两道血泪,悲叹了一声:“天哪!”

从出生起,我便注定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九道天雷,就是警告,告诉爷爷和父亲,天威不可逆。身为风水奇门四魁首之一的东张君,爷爷自然比谁都清楚‘天意’。

但是这一胎的意义非同小可,即使要逆天,爷爷也打定主意要把已经是死胎的我给保下来。他想到的东西只有一样,而那里是作为魁首的他都九死一生的去处。

“阿巽,我要带孙子去拜将台。你在屋子周围按天罡位,摆下九护天罡阵。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可以出来!”爷爷满脸严肃,将皮肤铁青我包在襁褓之中,“如果三十六天后我还未出来,就去找你师兄刘离,让他带上三十六条白蛇去拜将台,切记!”

父亲正为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个死胎而悲痛欲绝,此时听到‘拜将台’三个字,顿时面如土色,连忙跪下哀求道:“爸!你可别做傻事啊!大阴司早就预言过我张家三代无后,此次也只是应天命,您何必……”

雷霆过后,暴雨倾盆。

爷爷在雨中身形挺拔,虽以近六旬,却如同青松一般。他的声音混杂在雨中,用只有父亲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段话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带我离开了家,走入了大山之中。

大山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越往里走,越能感觉诡异、可怕,好像整个世界压在脊背上般的重量!又仿佛有无上存在俯瞰着自己的恐怖!

走进三十里,已经鸟声寂、虫声灭,走兽绝迹了。

再往前,满地的骸骨。

分不清是人的,还是怪物的,还是有别的东西,磷火无尽,飘飘扬扬。但凡有灵性的生灵都会避开这里,都会感觉到这里是片死亡绝地,不该有活物进入!

爷爷走进这里,一直低头看路,不曾向左右瞥上一眼。

而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座古朴、沧桑,泛着黑色,犹如由无尽鲜血染红,又经过数不清的岁月沉淀而变成的颜色。

那是一座拜将台,矮矮的一座,只有九级。

但爷爷走到拜将台前的时候,膝盖已经在打弯了,好像承受了无以伦比的压力。脸上青筋绷起,迈出一步,都是如此的困难。

普天之下,能在这件死物面前迈开步子的人寥寥无几。而爷爷不愧是当今风水奇门最优秀的四个人之一,一步步迈开步子,接近拜将台。

爷爷最终止步在拜将台前,长叹一声,无限恳求与感慨。

“人皇设立的……拜将台啊。”

三十六声雷响,环绕与秦山。直到三十六天之后,聚拢来厚厚的乌云,一声声霹雳,犹如电光火石,一道道闪电,好似裂开了天空。

最终一声炸雷,有九道闪电轰隆劈向秦山的深处。

张家院中,闻讯而来的刘离和父亲都变了颜色。

没人知道那天在泰山的深处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泰山深处的回来的爷爷,抱着一个咯咯傻笑的男婴。

从那天起,爷爷就此封卦。

那个男婴,也就是日后的我。

而我从那天起,就再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从我有意识起,在我身边的人就一直是爷爷。

我们离开了秦山,踏上了周游天下的旅途。一路走遍千山万水,在一个地方停留绝不超过一年,即便是留下,我们所用的名字也绝对不会重复。

爷爷告诉我,我和别人不一样。

七岁那年,爷爷带我去了昆仑山。那无垠雪峰,浩浩荡荡,纵横起伏于大地之上,皑皑白雪如天盖,道道龙脊气吞山河!

爷爷就带着我,指着那处最高的昆仑峰说:“那里便是天下龙脉之祖。”

脚下是皑皑白雪,身后是一条长长脚印。我似懂非懂,只出神注视着那高耸入云的神峰,俯瞰着无数向整片华夏延伸出去的山脉,我所站的地方,是天下风水师向往的龙脊!

八岁的那年,爷爷一身青色布掛,带我一步步,徒步登上了泰山。那泰山顶上,玉皇观中的道士对我们一老一少两个行人不屑一顾,甚至不让我们进观参拜。

爷爷也不恼怒,指着那处高大的山峰,四平八稳的巨大石台告诉我:“这里是天机所在,是龙气上达天听的地方。是封禅,祭祖,告慰天下九州神灵之处。”

八岁时,我已经能懂许多爷爷话中的道理,更是知道爷爷并非常人。因此,我将他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在下山之时,从玉皇观中恰巧走出一个白须老道。看见爷爷时,顿时一惊,上前拦住便想问,但我看他又闭上了嘴,最后让弟子送来两杯茶水让我们喝了解渴。

我见此便先谢过老道长,然后接过一杯茶递给爷爷,然后自己接了另一杯。喝下之后非但不再干渴,而且口齿留香,十分奇妙。

爷爷和我喝完还了杯盏,告辞而去。

下到山脚,爷爷问我为何接杯?

我正色回答道:“道长为长辈,我为后辈。长辈以礼相待,我自然不能失礼了。”

爷爷笑了笑,赞许地点了点头对我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日后玉皇观有事,你若知道,当要出力。”

我不知爷爷是不是算到了什么,但对爷爷的话,我一直是深信不疑的,当即点头:“是,孙儿记下了。”

九岁那年,爷爷带我去了五台山,见过了金佛法相。

十岁时,踏上了普陀仙岛,见观音禅院。

最后一次,爷爷带我走上了茂密又原始的长白山,一路走来,神秘的长白山中万籁俱寂,我感觉有无数眼睛盯着我和爷爷,但什么都看不见。

我感到无比的紧张,甚至有些害怕,忍不住紧紧拉住爷爷的衣袖。

那一年,我十二岁。

爷爷走上了长白山太白岭,一身青色布掛,胡须灰白好像一个老农一般,干干净净,却又让我感觉那么有安全感。

走上太白岭,云雾在我身边缭绕,我隐约看见有一只可爱的白狐向我张望。

而在这时,从对面云雾缭绕的七星峰上传下来一个戒备的声音:“东君,隐匿行踪十二载,多少能人寻你不到!今日上我太白岭做什么?”

“向你要一个承诺!”爷爷铿锵有力地对七星峰上那个声音说道,这一刻,老农的背影竟是如此高大。

我怀疑那七星峰上有一个巨人,否则他的声音怎会如此宏大?我不免为爷爷担心。

但那声音却沉默了些许时间,继而问:“我能得到什么?”

“老夫的性命。”爷爷铿锵有力的五个字,回荡在云雾缭绕的的太白岭和七星峰之间。听的我耳朵嗡嗡作响,当即就忍不住哭了。

“爷爷…”

“把眼泪憋回去。”爷爷训斥了我一句,眼神带着慈爱和告诫,“以后,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万般坎坷,我也只能陪你走上一截。往后,你是男人,记住,男人是不能流眼泪的。”

七星峰上传下来一阵雷鸣般的大笑,轰隆隆作响:“东君,好的很!我给你这个承诺。”

“多谢。”爷爷拱手,转身便走,一个字都不再多说。

离开秦山十二年,在十二年后,我和爷爷终于回到了我从未见过的家乡。但我没能见到我朝思暮想的父母,我问爷爷他们去哪了。

爷爷叹息:“以后,要你自己去找了。”

爷爷和我收拾了屋子,在老屋中住下。之后四年,我们不再到处流浪,爷爷将他的一身本领尽数教给我,结合十二年走遍天下的阅历,我学的很快。

同时因为过早游历于社会的经历,让我早早地养成了比同龄人更为成熟的心性。尽管爷爷什么都没告诉我,但我相信爷爷肯定有他的道理。

转眼十六岁这天,我照常到堂屋做早课。却看到爷爷穿的干干净净,坐在院子里的青石上,对着秦山。然后爷爷让我跪下,对秦山磕了九个响头。

九为数之极,九个响头,除非是救命生身之恩。

“十六年了,爷爷也没给你取个正式的名字。今天开始,我就给你取个吧。”爷爷将我扶起来,“你姓张,从今天开始你便叫张秦。这个名字是爷爷最后留给你的东西,轻易别让任何人知道。”

“爷爷,这究竟…是为什么啊?”我万般不解。

爷爷摇了摇头,仰头看天:“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说罢,爷爷闭上了眼睛。我当时愣住了,常年跟在爷爷身边,让我第一时间觉察出了爷爷的变化。

爷爷他去了,走的无声无息。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我强忍着,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我记得爷爷的每一句叮嘱,男人是不能流泪的!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爷爷去世的第二天,一辆辆昂贵的汽车如排长龙般,开进了这座偏僻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