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选择
“放弃吗？”
姜宁走出青竹殿，低声自言自语。
他这一生，确实放弃了很多东西。
为了好就业，放弃了自己更喜欢的文学专业，为了尽早改善家庭条件，放弃考研，为了温饱，放弃与老胖子抗争……
当他决定不放弃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如今，依旧要选择放弃，然后重走一遍过去的老路吗？
“呵！去你马的！”
他笑容肆意。
“来都来了，这条命算劳资白捡的，就算要死，也得给劳资死在求长生的路上。”
心境瞬间畅通。
做下决定，他便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于是边走边查看记忆中与井狱相关之事。
井狱，事实上就是一所监狱，内里关押的都是无法短时间内杀死或刻意留下的邪魔。
神霄宗的弟子都需要排队下井，为期三月，此举是神霄宗一贯以来的传统。
如此，不仅可以锻炼宗门弟子的心智，也能让弟子们知道邪魔的危害。
在这个世界中，魔修和仙门修士从根本上就不同。
仙门修士以心感悟天地道意，得天地眷顾后方可吸纳天地灵气入体，心境自然，境界提升也全看对于道的感悟。
魔修则完全不同，先修身，再掠夺，以强悍的身躯强行掠夺天地灵气入体，天赋要求更低，修行速度更快，心境追求无拘无束，但一不小心就会堕入邪道，变成危害天地的邪魔。
一但变成邪魔，则代表心性入邪，完全不顾天地大道，以杀生为乐，屠戮天地生灵，绝不可能回转，只能被杀死。
天地有限，灵力自然有限，修士渐多，灵力便成了需要争夺的资源。
仙门与魔修根本上的不同造就了两方的敌对关系，讲些道理的仙门还好说，基本只针对邪魔，而不讲道理的仙门，宗旨便是杀尽天下魔修。
说到底，终归还是资源争夺的一场针锋相对罢了。
厘清相关记忆，姜宁也回到了竹屋，选了个位置盘腿而坐，脑海中开始回忆修行之法。
所谓道法自然，神霄宗的修行法门便是观想自然天地大道，而后以特殊的呼吸方式吸纳天地灵力于体内运转。
他摒除杂念，平心静气，在脑海中观想天地。
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几乎是肌肉记忆，并不难，瞬息之间就进入了入定状态。
随即脑海中出现了玄而又玄的景象，仿若看穿了天地本质，周边无数跳动的灵力浮现在他的灵觉之中。
但就在他呼吸的刹那，这种状态迅速褪去，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的将他拽了出来。
他心神一震，喉咙立刻涌上一股血腥味。
“还是一样。”
他咽下血液，眉头轻皱。
这种状态是原主过去两年一直经历之事，他穿越来后并未改变这个结果。
很明显，这并不是什么天赋不再的问题，而是之前那个邪魔在他体内留下的手段。
神霄宗或许消除了邪魔对于他身体的影响，但却未能彻底根治，这也是导致他修为倒退并停留在一境的根本原因。
修仙十二境，下三境，中三境，上三境和仙三境，原主曾经是最年轻的三境修士。
百年过去，如今他倒退到了下三境中的第一境开光，而过去与他同时修炼的其他人早已到了更高境界。
原主会自断心脉而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倒是不觉沮丧，原主两年多没有解决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一次尝试就解决。
原因可以慢慢找，他还有时间，当下心境有损，不适合继续修行。
趁着这个时间，他准备好好整理一番记忆，尽快融入这方世界之中。
……
天色已近黄昏，残阳点燃云层，白日的余温渐渐消散。
青竹殿中，齐云山端坐在最上方主位之上，脸上褪去了笑容，神色漠然的盯着下方的一位长老，听着他的话。
“我不否认姜明和宁清雪两位师长对宗门的贡献，但姜宁如今只是一境，且境界几乎没有增长的可能，我们给了姜宁能给的一切，若是再一味纵容下去，宗门的未来何在？我等又如何与门下其他弟子交待？”
齐云山眼眸微动，扫过周边的其他人，淡声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就一起说出来，我懒得解释第二遍。”
“我赞成舒长老的说法，宗门式微，百年前的大战死了太多人，资源也有限，若是想再回到魁首之位，每一分资源都得合理使用。”
“齐长老，是时候该有所取舍了。”
“我觉得应等宗主出关后再行商议，此事不可急。”
……
齐云山神色不变，等众人说完后才睨向舒长老道：“谁给你的胆子直呼姜师弟和宁师妹的名字？长了点年纪，就不记得当年谁教你修行的了？”
舒长老神色微变，正想说些什么，头却猛地一偏，脸上赫然多了个掌印。
只是惩戒，自然谈不上疼痛。
“我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齐云山声音一沉，“没有姜师弟夫妇，尔等哪一个还能坐在这里？”
“自诩仙门正道，却连魔都不如，这么多年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心系宗门我不怪你们，但忘本不行。”
齐云山神色渐冷，厉声道：“尔等记住，但凡我活着一天，姜宁我就护着一天。”
“尔等还算有些骨气，在我死之前能够说出这些话，但却没了心气，所谓仙门魁首不过一个虚名，为了一个虚名，你们连救命恩人的唯一子嗣都想放弃，老夫问你们，此举与你们看不起的邪魔何异？”
众人皆是沉默，神色中多有愧疚，但也有着许多不忿。
为了救下姜宁，宗门花费了之前所有遗留下来的底蕴。
若说之前神霄宗还有望在千年内再回魁首之位，但如今却完全丧失了这个可能。
他们从未忘记过姜宁父母对于神霄宗的贡献，甚至对于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怨言，只是如今的神霄宗早已大不如前，他们只不过想选择最理智的一条路而已。
齐云山终是轻叹一口气，挥挥手：“都散了吧，该说的我都说了，要如何做你们自己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长老们并没有太多错误，但姜宁更没有错。
这是神霄宗欠姜宁的，就算神霄宗彻底灭了，也不应该将神霄宗的这股气断了。
若是这股气断了，那神霄宗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件事自然有破局之法，只要他退一步，则万事大吉。
但在他这里，这一步不能退，至少在他死之前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