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早晨的秋风带着一丝凉意,姜忆年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闹钟响了,她抬了抬手,发现自己很乏,动弹不得,她又闭上眼睛,长呼了一口气,静静的等待着铃声的结束。
再睁开眼时,一双深潭般清澈的明眸里,透着一抹难以化解的愁绪。
姜忆年转头望向窗外,蒙蒙的夜的上空,映射出几道微微彩霞,一片寂静中暗藏着生机,
“糟糕!上学要迟到了!”
姜忆年托着疲乏的身体从床上艰难地爬了起来,东找西找终于穿好衣服,挎上书包,走出了门,姜忆年已经好久没认真的打扮自己了,以前的她就是下楼倒个垃圾也要涂点口红,现在却全然不顾个人形象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她很多兴趣都减退了,仿佛这个世界已与她无关。
夜色渐渐消退,天空呈现出一层层渐变的蓝,凌冽的风穿透了校服的一层薄衫,也穿透了心底的防线,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丝寒意和孤寂。
公交车上人声嘈杂,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接连不断地在耳边传来,可她的身体却感到无比的沉重和疲乏,每一个笑声都像一阵刺痛,她无法理解他人的快乐,好像与世界格格不入。
“丽苑中学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们从后门下车……”
姜忆年等车上的同学快走光了,才刷了卡走下了车,抬头便看见莉雪黎从校门口的小卖部出来,眼看快要撞上了,莉雪黎突然脚步一顿,蹲下来拆起了鞋带。
“……”
姜忆年抿了抿嘴巴,她的眸色一黯,眉头微蹙,迷离的目光里似乎荡漾起一片水色。
她跑开了,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幻想再好都是虚无,她试图逃离这种内心的痛苦,却发现无处可去,她好似被困在无边的深渊中,苦苦挣扎……
每一次微小的举动都让她陷入更深的自我怀疑和自责,她觉得自己毫无价值和意义。
晨曦出露,在一片静谧的校园中,秋日的阳光透过树梢挥洒而下,照在姜忆年沉重的脸上,姜忆年低垂着眼眸平静的准备着下节课的学习用品,谁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里所想,在旁人看来,她也许是困了。
她,是这所学校里普通的一员,但她的内心却饱受着煎熬。
上课铃声响了,班主任踩着铃声破门而入,同学们也陆续回到了教室。
“上课前我要先说一件事。”
陈峰板着一张脸,脸色铁青,眼睛里透着阴森的光芒,神色冷厉可怖,令人望而生畏。他双手支着讲桌,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全班。
“咱们班现在的学习风气一点也不好,逃课的逃课,请假的请假,你们是不想学习了吗?是不是好好学几天就有人要抑郁了?”
“抑郁…”姜忆年微微一顿,脸色骤变,微不可查的攥紧的手指,她感觉有好多目光朝自己看过来,她用余光向旁边看去,大家都低着头,像极了犯错的小孩。
姜忆年暗暗舒了口气,她不能让老师和同学们知道,她要努力装作一个正常人,和以前一样……
“好了,现在把书翻到80页,今天咱们来复习‘唯物论’……”
“物质决定意识……”姜忆年看着老师,看似全神贯注,可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声音就好似在千里之外,她看上去是在努力思考,可废旧的大脑却难以运转。
刚上高中那会儿姜忆年名列前茅。后来不知怎么的,成绩一落千丈,但她上课依旧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努力学习,听老师的话,让人摸不着原因。
但她似乎身体不太好,总是时不时就请假消失几天,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大毛病,班里的同学私下里都觉得她有些矫情。
教室窗外树影婆娑,微风拂过,带来了一丝凉意。放学的歌声久久在耳边回荡,姜忆年回到家,打开手机,还是一条消息都没有,她失落的灭掉了手机,
“喵~”
糯米是侨淑给姜忆年买来解闷的一只折耳猫,此时糯米跳到了姜忆年的腿上,舔了舔爪子,要求给它摸摸,
“这世上可能只有你一个愿意听我的碎碎念了吧……”
“你说,莉雪黎和陈景和他们为什么没一个人回我呢?”
“我就那么透明吗?”
陈景和是她谈了三年多的男朋友,两人对待这份感情都是顺其自然,姜忆年一直认为陈景和从来都没把她放在心上,每次吵架,都让姜忆年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陈景和总能找到理由为自己开脱。
要不是三年的感情让她舍不得,她或许早就分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盯着前两天的“晚安”发呆。
“喵唔~”
糯米蹭了蹭姜忆年的手,好像是在安慰她,姜忆年摸了摸糯米的头,亲了一口。
“……”
待她入土,如果灵魂可以存在于这世间,她会永远庇护它。
校园生活总是枯燥而又漫长的。
晚霞笼罩着城市,一切好像很温柔。
姜忆年在大马路上,交叉口,四面都是车,她就在车鸣声中发呆,任由人潮穿过自己。
她不懂人们为什么哭,为什么笑。
姜忆年想,她是什么呢?她什么都不是。她于他们而言,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无关紧要。
在极度的惊恐、焦虑和悲伤轮回中侵占着她生活的每分每秒,她的身体早就已经被过激的情绪挖空了,以至于一切停歇的时候,她筋疲力尽。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这样,她当然知道正常人会是什么样子。
太阳又要下山了,天又要黑了。
姜忆年对黑夜充满了恐惧,如同海水温柔地漫过她的身体,再一点点提高水位溺死一般,这是份麻木又理智的恐惧,每个夜晚,她都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声音,心跳到快要炸裂出胸膛般那样剧烈,细微的、任何可能在黑夜里发出的动静,这些声音在她的世界里放大无数倍,千般万般拨动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无从诉说,没人会听,而现在,太阳又要下山了,天又要黑了。
回到家的姜忆年在书桌上随手摸出了一把刀,她看着刀发了神,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当你流血的一瞬间,身体的痛楚会割裂你的神经,占据你的大脑,浮现出安全而快乐的空白,它会让你短暂忘记灵魂受到的折磨。
用痛苦取代痛苦,这是笨办法,没有成本,并且有效。
就在刀快割破姜忆年的手腕时,侨淑进来了,看见自己的女儿突然做这种可怕的事,侨淑双手不住地发抖,手指微微关节发白地攥住了小刀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