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拜访
“嚯！”
“厂长忙着呢？”
食品厂临近下班的时候，李主任来到厂长办公室，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厂长不可思议道：“老李，啥好事儿笑这么开心？我都要愁坏了，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欸？怎么还不许人笑了？”
“嘚嘚，您呐！您继续乐呵着吧！”厂长愁眉苦脸，表情跟刚吃完黄莲似的。
“有好事儿！”屁股刚挨板凳，老李同志就神秘兮兮地招呼了一声，“想不想听听？”
“可以啊，您说我听着。”
他比李主任小几岁，称呼上很是客气，递过去一支香烟，点头道：“现在我啊，是什么事儿都提不起精神，也不知道咋个回事，你说咱们这面包也不便宜啊，怎么还供不应求了呢？”
“说明咱们老百姓的日子过好了，正所谓新时代新气象。”
“真是个好时代啊！”
两人脸上不自禁露出笑，这年代的人爱国情节都很浓郁，国家富强了，百姓生活安定了，他们也都打心眼里开心。
但该愁的事儿，还是得发愁。
厂长擦着火柴，帮李主任点燃，借着余火又给自己冒了一根。
“说正事吧，今儿干吗来了？”
“鸡蛋的事。”
李主任吸了一口又吐出来，小声道：“咱们车间有个小伙子，今天来给我提了意见，说是有办法解决鸡蛋紧缺的问题，我这会儿来找你，就是想听听意见。”
“哦？靠谱吗？”
“人还不错，看着挺踏实。”李主任适时给了个助攻。
厂长和他对视了一眼，实在不愿意这个时候揭穿，只能点点头一笑而过，“再等等看吧，库存还能应付几天，不行再说。”
“行，听厂长安排！”
李主任欣然应允。
......
第二天是周末，韩春明特地交代了李成涛和蔡晓丽这两工作狂人，自己有事外出。
他要回访那个落水者。
随着资金的积攒，韩春明给自己留了一辆七成新的破车，出发前买了两条华子，两瓶西凤酒，再加上两盒菊花酥、枣泥酥，这些东西在寻常人看已经不算寒碜。
他还想要些稀缺物资来着，结果供销社的同志让他滚......
天可怜见，韩春明穿越十多天，头一遭这样大手笔的消费，售货员边装东西边哔哔：“小同志，这些玩意儿都不便宜了，其它的你就别想了，没票儿免谈。”
“意思是弄到票了，咱们这就有了？”
“那也没！”售货员大姐干脆利落。
这年头和后世不一样。
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还需要有票。
尤其那些稀缺物资，更是一票难求，身份不到强行想要，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韩春明矜持的称赞，道：“得嘞，合了您说半天跟没说一样！意思就是咱们这丢丢大的小胡同，有票也买不着那些东西？”
“嗯嗯嗯！”
售货员敷衍的应着，赶忙又去忙其他客人，“诶诶诶，麻烦让一让、让一让，买完东西别挡道儿，后面还有人呢。”
“就走，就走。”
他陪着笑，悄悄抬头瞥了眼墙上“禁止无故打骂顾客”的横幅，一点儿也不敢刺挠。
按照纸条上留下的地址，韩春明直奔护国寺街。
这里在几十年后，是京城最有名的四合院保护区，集中了大量名人故居，一代京剧大师梅兰芳曾经就住在这儿。
顺着门牌号找到了地方，这是间独门独栋的院子，不同于韩春明他们家那种被改建、违规建筑，糟蹋的面目全非的大杂院，这处四合院保存的相当完好。
像这种院子，在后世就是天文数字，想买也买不到。
是真正意义上有价无市的稀缺资源，能住在这种院落里的人，多半是有些背景的。
“真不简单啊......”
韩春明轻轻的拍响门环，然后耐心等候。
脚步声传来，大门打开，四目相对的正是当日自己救下的青年，韩春明还没有说话，只见对方已经喜上眉梢：“呀，恩公！”
瞅那满脸兴奋的小模样，得亏是个爷们，要不然韩春明真担心，他接下来要说点啥。
“你好你好，初次见面。”
韩春明跟他握了手，继续客套：“叨扰郑兄了，其实早该来拜访一下，工作忙给耽搁了，千万莫怪、莫怪！”
“恩公您客气了。”
郑同把门打开，很是热情：“快请进，上次去你家拜访，老太太说你上班去了，我也不好打扰，正好今儿我爹也在家，他早就想见见你这个救命恩人了。”
说罢，便帮韩春明提着礼品，热情招呼着进了院子。
“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韩春明颇为含蓄的点点头。
对方的热情出乎了他的意料，让韩春明更没想到的是，刚刚走进院子，小伙子居然又嘀咕道：“真的是缘分呐！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你居然去我们单位了。”
“你们单位？”韩春明左看看右瞅瞅，怎么看这货，也不像是食品厂的人。
“是啊，我在燕京文艺上班，您不是还给咱投稿了？”
韩春明愣了一下：“你是杂志社编辑？”
“实习生。”
郑同笑起来，语气很是感慨，“缘分当真奇妙无比，要不是负责人让我帮忙组稿，我还真没想到那稿子是你写的。”
“是真没想到啊。”
他有种一见如故的亢奋。
院里古意盎然，一架葡萄树虬髯盘旋，在木架的支撑下，成了一个通风阴凉的凉亭，底下石桌、圆墩一件不落。
旁边不远处还有片小小的空地，陈列着石锁、沙袋，甚至还有一根鹅卵石粗细的白蜡杆靠在墙角，上边被人摩挲的包浆润泽，显然是经常被人使用的老物件。
韩春明诧异问了句：“郑兄，莫非你家还是武术世家？冒昧问一句，您一个习武的竟不会游泳？”
“差不多吧。”
郑同苦着一张脸，这确实挺匪夷所思的，便解释道：“不怕韩兄笑话，小弟是个旱鸭子。”
“我也是。”这货说起慌脸不红心不跳。
“哈哈，贵客临门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堂屋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白发苍苍，穿着朴素，精神矍铄，正笑眯眯的打量韩春明。
好一个儒雅的老头儿！这就是韩春明最直观的感受。
他连忙上前鞠躬：“老爷子，您吉祥，晚辈韩春明给您老人家行礼了。”
原主韩春明性格跳脱，痞里痞气，后世的韩春明经历过职场历练，精明干练，很会审时度势，但骨子里的文艺范儿，也熏陶出了几分伪儒雅。
两者结合起来，就成了现在的可盐可甜，痞中有正。
老头儿盯着韩春明看了小会，笑道：“你救了我家这个熊孩子，就不是外人，以后叫我李伯，你们俩个常来常往，也算有个缘分，别生分了。”
“李伯？”韩春明被姓氏给弄晕了。
但是这老头儿多聪明啊，看出他的疑惑，出言解释：“这小子随他妈姓，我这年纪让你喊一声李伯，不过分吧？”
顺杆子往上爬，这种事韩春明最擅长。
“那我可当真了啊，以后我闲了就来吃饭，权当陪您。没事儿咱们爷三喝一杯，联络联络感情。”
李老头儿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这小子，有点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