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会过日子
次日清晨，韩春明一如既往的早起。
老太太正在准备早饭呢，就见小儿子拿着毛巾，神秘兮兮地凑到自己跟前腆脸笑。
“妈，跟您说个事儿？”
“啥事？”
老太太停下手上的活，疑惑地看着儿子。
这大清早的，韩春明能有什么事，他当然是想借个自行车使使，目前家里几口人，只有大哥、二哥有车，其他人都还靠腿呢。
问大哥借车？
这念头刚闪过，立马就被否决。
平时他能少唠叨点，韩春明都得烧高香，至于二哥，别看大家都是同胞兄弟，但涉及到财产问题，向来算的最清楚。
这是规矩。
韩春明从兜里摸出车钥匙，在老太太面前晃了晃。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你拿你二哥钥匙干吗？”
他陪着笑：“妈，我这不是今天有点事情要办，想借二哥的车用一下，但我二哥那人......”
“哦。”
感情是借车。
老二攒钱买了辆自行车，平时宝贝的不得了，这小子是把主意打他头上了。
老太太一拍儿子肩膀，有点气恼：“你把车骑了，你二哥咋办，自个儿说去。”
“二哥今儿委屈一下呗，反正他上班又不是很远，不碍事！您记得早点喊二哥起来。”
说完话，韩春明饭都没吃，把毛巾往脸盆一丢，撒腿就跑，老太太顶着一脑袋高血压直叹气。
这下小儿子开心了，待会二儿子又得委屈了。
当妈的想一碗水端平真难。
从家出发到前门，再顺着马路一路往前，路过教员纪念堂的时候，韩春明刹住车，在原地站定小会才跨上自行车继续猛蹬。
走出社会的人，只有被打得疼了，才会想起他老人家的好。
一路火花带闪电般的风驰电掣。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韩春明到了目的地，眼前是座大院。
前些年，《燕京文艺》随着文联一同搬迁到西长安大街，挨着电报大楼喇叭下面的城隅，可以说成了当时活动的中心。
周围每天口号声和时代小歌不绝，而《燕京文艺》的编辑部，就在这院里东侧。
也就是那三拐四转的一逼仄小楼上，据说这小楼是当时鬼子占北平时，广播电台所在地，还强行在当地推销他们的收音机。
胜利后，那批收音机被折价出售，做了波促销。
燕京市民买到，就搁在家里听说书、听戏、听马立三的相声。
停好自行车，韩春明走到跟前，小院门口挂着“燕京文联”的牌子，旁边还有块小牌子，写着：燕京文艺杂志社。
大铁门是敞开的，院里安静的很，这会还没到上班时间。
韩春明利索的掏出新买的香烟，给门卫大爷递去一根：“老爷子您好，燕京文艺是在这儿吧？”
“你找谁？”大爷问。
“我来投稿的，我家住在草帽胡同，合计自己送来能快点，就没去麻烦邮局的同志。”
韩春明其实也想寄过来，可这毕竟是燕京文艺，每天接收的稿件，不知道有多少呢，排队等编辑审稿，指不定就是几个月时间。
那时候都要准备高考了！
而且这种类别的投稿，还有三个月无回复，就可自行处理的潜规则。
青春无价，他等不起。
“......”
人还没上班呢！
大爷瞅了瞅，感觉这孩子有点不聪明。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当了这么多年大爷，什么场面没见过啊，投稿亲自送上门的不常见；没上班就来送稿的，更是没见过。
刚准备开口让邮寄，谁成想这小子又递出半包烟，嬉皮笑脸地凑上来：“老爷子您辛苦，我这马上还得上班，特地起早赶过来的。”
老大爷低头一瞄。
“嗯，放这吧。”
韩春明一听大喜，从包里翻出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
老头子还挺现实！
随手从桌子旁拽过来一块小黑板，用粉笔在上面写字：燕京文艺杂志有投稿。
写完直接挂在了窗户上。
“谢谢您嘞！”韩春明鞠躬闪人。
跑出院子开锁骑车，刚骑出去一截他赶忙停下，小心翼翼地翻开包，抽出一张纸后一阵摸索，居然又掏出十来根散装的烟来。
嘿，一包烟分两半。
这孙子，忒会过日子了！
......
草帽胡同四合院。
这天早晨，苏萌也心急火燎的起了个大早。
她寻思程建军差不多起床了，便来他们家房间外边，砰砰的拍了起来，动静搞的很大。
程建军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想法胎死腹中，而且苏萌马上就要去少年宫当老师，这厮又求他老爹，给自己在钢琴厂，找了个调音师的学徒名额。
调音师起点虽然不高，可一旦出师，却相当有格调。
而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都是很吃香的工种。
现在的程建军，还远远没后来的奸诈，目前在他的关注圈里，韩春明就是自己超越的目标，而钢琴厂的工作，让他又找回了优越感，心里忍不住沾沾自喜。
刚刚上班两天，一路赔小心，很是累人。
这会，他正在家蒙头大睡呢，就被一阵拍门声惊醒，下意识以为外面是韩春明。
整个大院里，像这样敲门的，除了他，程建军也想不到别人。
他心思一动，忍不住嘴里骂骂咧咧的问道：“谁呀？一大早拆房子呢？真没素质，催命呢？”
火力全开，嘭嘭一顿输出后，才磨磨蹭蹭的去开门。
结果开门一看，傻眼了！
“程建军，你骂谁？”
苏萌正瞪着眼睛，眼底的怒意都快要喷出来了，从小到大，她哪里被人这么说过呀？
程建军顿时一个激灵，刚才的不雅之词她都听见了？
他连忙满脸堆笑的反客为主，道：“苏萌？对不住，对不住！你可是稀客，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一大早就打上门来了？”
“刚刚我是睡迷糊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向你道歉。”
严格说起来，这小子也是舔狗，为了苏萌，先是谋划二人去食品厂，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计划破产后，又积极为苏萌找工作，甚至后来苏爸生病住院，还用各种手段，忙着去筹钱，顺道破坏苏萌和韩春明的关系。
其目的就是为了讨好女神，抱得美人归，赢韩春明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