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让子弹飞
赵权轻气得眼睛泛红。
侮辱人!太侮辱人了!
此刻,熟读《三国演义》的他忽然理解了周瑜,恨不得对着苍天怒吼一声:
“既生岸,何生轻!”
其实赵权轻和江岸,可谓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比简禾凝都亲。
两人从幼儿园起便同处一班,直至高中毕业。
幼儿园时,赵权轻自觉乖巧听话,不哭不闹,必定是全园最讨老师欢心的孩子。
可临近毕业,获得小红花最多的,竟是那整日上蹿下跳的调皮鬼江岸。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这样的情形反复上演。
赵权轻常常满心无奈,忍不住暗自思忖:
难道长得好看就真能为所欲为?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个能摆脱江岸阴影的机会来当志愿者,还能借此拉近与陈芊鱼的关系,结果江岸这“狗皮膏药”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跟来了。
果不其然,和过去无数次一样。
毫无意外,赵权轻被江岸轻松抢走了队长之位,风头也被抢得一干二净,甚至连陈芊鱼也……
得知志愿者们和群演起了矛盾,赵权轻那股兴奋劲儿,比刘备请到诸葛亮出山还强烈。
满心觉得自己终于能大显身手,幻想自己就是那后发制人的玄德公。
该轮到我赵权轻的回合了吧。
可一回到宿舍,他瞬间如遭雷击,感觉天塌了下来——自己从小到大的偶像,竟与江岸十分亲昵的面对面坐着。
“苍天啊,为何如此对我!”赵权轻心中悲呼,愤怒地瞪了江岸一眼,牙关紧咬。
“我不要签名!”
还签名?大丈夫怎么会受如此屈辱!
我赵权轻不签嗟来之名!
“能合照吗?我带了相机。”
“何情姐姐,我从小就是您的粉丝,我妈也是,我爸也是,我姥爷也是,我们全家都是。”
看着赵权轻瞬间180度大转变,化身“舔狗”,江岸不禁轻哼一声。
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他安排陈芊鱼和王军辉陪两位姐姐在宿舍多坐会儿,自己则随手抓了一把瓜子,慢悠悠地往李维的办公室走去。
说实在的,江岸对赵权轻倒没有特别深的厌恶,就觉得这人爱装,逼味太重。
不过这年纪的年轻人,谁还没点爱装逼的劲儿呢。
但赵权轻父母做的那些事,实在不地道。
当年,要不是自家爸妈凑不够钱,说不定自己也会被他父母骗去那所谓的中外合资大学。
就因为这事儿,江岸一直对赵权轻没什么好感。
他心想,你父母一直赚着黑心钱,你能半点不知情?
江岸觉得这根本不可能,而且陈芊鱼也是受了赵权轻的蛊惑,当年才去读了那所野鸡大学,自此开启人生悲剧。
江岸猜测,这小子估计是因爱生恨,得不到陈芊鱼,就打算毁了她,设下圈套把她骗了进去。
等志愿者活动快结束,江岸还得想办法让陈芊鱼放弃去读那野鸡大学的念头。
当然,也得找个法子好好整治一下赵权轻这一家子“黑心货”。
最好是把这个黑心产业链都一锅给端了,为几千个被骗的家庭做点事。
就这么琢磨着,江岸已来到李维办公室门口。
他吊儿郎当地敲了敲敞开的门框,也不等里面回应,便径直推门而入。
这办公室极为简陋,宿舍与办公功能二合一。
前半边摆着张办公桌,桌上堆满了文件,纸张边缘翘曲,像是被反复翻阅过。
后半边就是一张床,床上的被子胡乱堆着,像是匆忙起床后未及整理。
窗口破了个洞,仅用一张泛黄的报纸糊着。
风一吹,报纸便沙沙作响。
李维坐在办公桌前,嘴里叼着单根纸烟,烟雾缭绕中,能看到他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江岸进门,他竟毫无反应,整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就像是老婆和邻居老王跑了,女儿坐上了黄毛的电瓶车,老妈二婚嫁给自己兄弟似的。
“嗑瓜子吗?”江岸冷不丁出声,正惆怅郁闷的李维被吓得一哆嗦。
看清是江岸后,李维看着他那副闲庭信步、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一阵绝望,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的大少爷,你怎么还有心思嗑瓜子?”李维近乎哀嚎,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寻思了半天,连午饭都没吃得下去,你倒是生龙活虎的。”
这才被折磨了短短一天,李维就几乎快受不了了。
半夜里,这帮少爷们闹着不睡觉,他还得强撑着写工作日志和工作报告。
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写了些自己的“功绩”,满心欢喜等着今天报上去,美美地被表扬一顿,文件都还没发出去呢,赵权轻就跑来告状,说志愿者和群演打起来了。
十几二十个人,那场面,就跟要火拼似的。
李维刚想安慰自己不要紧,这事儿看着大,上头不还有人顶着嘛,江岸的叔叔不是简政嘛。
这种事儿在简政那个级别,不就随便挥挥手就能解决?
结果,立马他却得知了一个足以让他“前列腺都炸开,尿都憋不住”的恐怖消息——
简政根本不是江岸的亲戚,不过是和江岸住楼上楼下。
简政一年都回不了几趟家,两人根本不熟。
“我的祖宗唉!”李维惨叫一声。
“你真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
“我在这官场里少说摸爬滚打也快20年了,怎么偏偏就被你这小子给糊住了?”
“你说现在怎么办?咱们是志愿者啊,不是来给剧组添乱的,怎么能来的第一天就和群演发生这种激烈冲突呢?”
“你要真是简政的亲侄子就好了。”
江岸没顾及李维的大吐苦水,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面,嗑完的瓜子皮就这么吐在那张报纸上。
说实话,他有点不明白,李维这种能力为什么还没被政府单位给优化掉?
一没有工作情商,二没有工作理想。
要么你就出面把这事情给解决了,要么解决不了,你就麻溜地往上报,龟缩在自己办公室里一个人抽烟叫怎么回事儿?
不负责任!
志愿者们出了事儿,第一个想法不是关心有没有人受伤。
就尽想这些有的没的。
要是真有人被打出个好歹,事件的影响才最大吧。
所以说快四十的年纪还被分配到这种地方带志愿者,那真的是不亏。
“你啊,就把心放回你的肚子里吧。”
“发生了这种事儿,你无论如何也得出面装装样子吧,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受伤。慰问一下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再不行安抚情绪总该是要做的吧。”
“也不知道你在这里委屈什么,我一个替你处理这事儿的人都不觉得委屈。”
“你反倒在这里哭喊上了。”
李维被江岸训的一个脑袋两个大,却实在再找不出什么话来辩解。
纸烟吧嗒吧嗒抽着,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那有没有人受伤啊?”
江岸又继续斜他一眼。
突然想起一句话来,有些傻x就是因为生活能自理,才被别人当成了正常人。
“真要有人出了事儿,我能坐在这里嗑瓜子吗?你能在这里安闲抽烟吗?”
“这事就这么着吧。”
“总归你什么都别做,全部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没什么其他的,我就先走了。”
江岸把手里的瓜子留给李维一把,让他闲着没事多磕一磕,别老杞人忧天。
李维把江岸叫来本来是想着跟江岸谈话并且训诫的。
现在怎么好像反过来了,被训诫的人成了他?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江岸叔叔要是简政那还行,江岸叔叔又不是简政,这小子怎么还这么横?
“不是啊,那咱不应该去道歉吗?”
“要不是你那几包零食,人能红了眼跟你抢吗?”
“这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不然这样,你把王军辉叫来,我领他们几个带头闹事的去跟剧组的演员赔个不是。”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和孩子计较,这事肯定就这么翻篇了。”
“你看行吗?”
江岸斜了李维一眼,把刚才留给李维的瓜子重新又抓回到了自己手里。
他觉得李维不配吃自己的瓜子。
这么窝囊的话,竟然能从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
“受害者有罪论了?我特么的买零食成罪魁祸首了?昨儿帮你安抚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而且挨打的是王军辉,受欺负的是咱志愿者,你是志愿者的负责人。”
“这可倒好,挨打的还要去道歉?”
“我看你是疯了吧。”
江岸一股脑吐槽着这个大窝囊废,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至于这事,你别画蛇添足。”
“要不然咱们这一点微末的革命友谊就到此为止了。”
“你这样的人放在抗日的年代,最少那也是个翻译官。”
“我鄙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