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地下通道

翌日下午。

脸色疲惫的赵易，从犹如地狱的山寨中走过。

脚下是血褐色泥土，烧毁殆尽的房屋随处可见，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残肢断体，零散地摆放在犄角旮旯。

赵易的脸色愈发有些苍白，来到一间还算完好的房舍内，和壮汉们一起将三名农夫的尸体，放入临时做成的棺椁之内。

这一战斩杀土匪一百八十五人，俘虏六十人。

包括大寨主吴飞虎在内的所有大小头目，除两人外，全部被斩杀殆尽，算是取得了全胜。

不过，伤亡还是出现了。

三名农夫身死，另有十几人受了不同程度的轻重伤势，损失不可谓不大。

有时候赵易会想，他为了复仇而来，结果却死了更多人，到底明智不是明智？

但这样有些愧疚的感性想法刚一产生，便被他无情地甩出脑海。

事情不能这么算。

从赵松勾结土匪，在返回福清县途中袭击自己的时候，生死之仇便已经结下。

哪怕当时壮汉石子没有死，李有实没有重伤不醒，两方还是会不死不休。

山匪已经死了十几人，不可能不报复。

自己也不可能千日防贼，等待屠刀落下的那一刻。

必要永除后患，将鸡窝山连根拔起。

这是一场必须有一方彻底失去抗争资格，由另一方任意拿捏的零和游戏。

一旦进入其内，只要不死，便不能中途退出。

这个游戏还会如滚雪球般继续壮大，现在触碰到的是赵松，鸡窝山土匪。

之后还会有东望岛海盗，有林员外，以及他所不知道的，更厉害的角色。

赵易叹口气，多少有些沮丧。

这时候，战兵王大力和杨再让联袂而来。

王大力当先开口，道：“郎君，翻遍了整个鸡窝山，并未见到赵松的身子。”

“这……，莫非他已经逃了？”

“应该没有。”回答却是杨再让，他捻了捻胡须，道：

“小老儿找俘虏核对过昨日山寨出入的人员情况，黄昏时分，倒是有一位老者率队从寨门离开。但出入时间以及描述的样貌，都和赵松对不上。我猜测，赵松应还在山寨之内。”

赵易皱眉，这一次袭击鸡窝山，很重要的一个目标就是赵松。

没想到山寨都已经被他踏平，赵松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揉了揉额头，此人不除他心实在难安，对王大力道：

“王大哥，赵松很重要，绝对不能让他逃脱。你安排一下，继续加大对山寨的排查，必要的时候，可以将俘虏利用上，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好。”王大力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接下来便只能等待了，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赵易重新将目光放在杨再让身上，道：

“正远先生辛苦，您一把年纪，还不辞辛劳跑一趟。”

“郎君客气，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对了，小老儿发现了一批好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能否随小老儿走一趟可好。”

“请。”赵易点头，整理收纳物资，是请杨再让过来的原因之一。

他的壮汉们，战兵武力强悍，作战一流，农夫生产效率高，任劳任怨。

但在处理一些庶务上，却有些力有不逮。

以前，庶务都是赵易亲力亲为，现如今有了慕客，自然要利用上。

赵易感慨着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人已经来到了一处房舍前。

赵易对这座房屋有深刻印象，吴飞虎就是从这里进入又出来，后被自己射杀在屋前的。

杨再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先迈入其中，顺着破坏的通洞入口，一步步向下走去。

里面有多个岔道，行进许久，来到一处高一丈，长宽五丈的宽敞地下大厅内。

大厅四周已插上了火把，里面堆放有大量刀枪铠甲，金银铜钱等物资。

更有一堆或赤褐或暗灰，似金似石，约占一丈宽半丈高的小石堆出现在拐角位置。

赵易还在震撼于鸡窝山的富有，分辨这块小石堆到底是什么材料时，杨再让已经翻开一本书册，用兴奋的语气道：

“郎君，这里便是鸡窝山，存放重要物资的地方。

小老儿将战后的缴获，和这些物资，统一计算过。

此次覆灭鸡窝山行动，共得战刀共三百把，长枪八十杆，弓箭一百张，弩三十架，皮甲两百八套，铁甲一百套，战马四十匹，铁矿石五万斤。铜钱，金银共计两万贯，粮食五千石。

这些还都是完整的，另有一些损坏的武器兵备，修复一番，也有不少。”

赵易倒吸口冷气，鸡窝山的物资丰沛程度，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这哪是一个山寨，将福清县攻下来，县衙的物资估计都没这么多。

尤其是铁甲这类战略物资，非一个县城所能拥有。

不过，在强烈的收获以及满足感之后，赵易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马厩在演武场，铁甲在核心区的地道深处。

吴飞虎时间有限，来不及准备妥当，不然，昨晚那一战，谁能笑到最后还难说得紧。

赵易在大厅内走了一圈，将物资一一仔细验看一遍。

他没有去感慨和一地大户勾连的山匪，为什么会有如此丰沛的物资。

这些都不重要。

国势将亡，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出场。

挖空赵宋墙角，以肥自身，并不罕见。

反正，如今这些东西都归了自己，他赵易是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了。

赵易对跟来的陈有良道：

“陈大哥，你让哥哥们制作些独轮车出，晚上将物资运回咱们宅院去。”

“好。”

“郎君，不可取。”

回答声来自不同的人，一为陈有粮，二为杨再让。

杨再让先是发出不同意见，后抬手阻拦陈有粮。

被陈有粮无视并推了一个趔趄后，他有些尴尬，却依然继续着话题，道：

“郎君，将物资全部带回西莫村，并非不可以。不过，您真就舍得鸡窝山这么好的地方吗？”

“先生直说就好。”赵易拦住将要走出大厅的陈有粮，对杨再让道。

“小老二觉得鸡窝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上好之地，完全可以将它发展起来，作为另外一个据点使用。

以东西莫村，发展商业和农业，以鸡窝山发展隐秘力量。

两者相辅相成，方能长远，也能助郎君完成一番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