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感染体
……
呼……呼。
顾胜马上意识到自己醒了过来。
但他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动作，而是先微微睁开眼睛的一条缝，开始观察四周。
原来他们被送去实验室的过程并不是像之前想象的那样两个铁罐头抗在肩上，而是两人一前一后抬了一副白色的担架，像是战场上运送伤员那样。
而前后的两个铁罐头并不低头看被放置在担架上的顾胜，他们只是昂着脑袋目视前方，轻微的喘息声从罐头装甲的发声器中传出。
他们此时正通过一段闪烁紫色灯光的通路，光线有些昏暗。
在这一刻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所有发光的物体都昏昏沉沉得宛若打盹，铁罐头们好像没有生命的机器人，只会忠实地执行主人下达的命令。
哪怕是轻微的呼吸声，都足够引人注意。
所以顾胜屏住了呼吸，他缓缓挪动胳膊，让自己的右手触碰到铁罐头握住担架的手掌。
“嗯？”
似乎是那手套上的触觉反馈系统有点灵敏，被顾胜接触到的那个铁罐头似乎感觉到什么，发出了一声轻哼。
他察觉到了危险，然而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因为丝线已经从顾胜的掌心和指间蔓延出去，眨眼间就覆盖了他的整条右臂。
黑光病毒的进食已然开始。
铁罐头感觉到了异样，试图松开自己的手臂，但黑光病毒已经将他与顾胜之间牢牢地连接起来，像是在墙面上盛放的爬山虎，在合金甲胄的外围疯狂寻找缝隙刺入，顾胜能感觉到对于肉体的侵蚀开始进行。
首先黑光病毒吞噬的就是铁罐头的声道，确保他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示警。
合金甲胄的部件松动，然后被甲胄下流动的黑红色液体化作触手拉住继续拼接在一起。
此刻，那套本来应当起到保护作用的铁罐头装甲成为了牢不可破的囚笼将穿戴者困于其中，让人想到中世纪的一种酷刑刑具铁处女。
穿戴者被强行固定住，身上的皮肉开始脱落消失，露出发黑肿胀的肌肉，他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原本正常的人类形体被锁在狭小黑暗的装甲中扭曲变形……
一秒之后，铁罐头的身体忽的稳定住了，顾胜替代了他的位置。
驳杂的记忆涌入脑海中，让顾胜不得不停下脚步顿了一下，来消化和选取铁罐头记忆中对自己有用的部分。
“怎么停下了？这还没到编号19000该去的地方。”
前方的那个铁罐头感受到了异常，“不对，怎么突然变轻了……编号19000去哪了？”
两人刚刚走出那片小道，两侧已经能看到有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正在隔离开的实验室中忙活。
再在这里吞噬掉前面那家伙就不太合适了，顾胜想了想，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干什么？编号19000呢？”
他警觉地后退一步，四处扫视，手掌移向肩膀上一个凸出的圆形按钮。
吸收同化完成之后顾胜知道那应该是某种警报装置，发生异常情况的话铁罐头们可以用那个来通知监控台。
“走吧。”
顾胜说，出口时声音已经与其他铁罐头没什么不同，冰冷的合成音听不出情绪。
在刚刚的接触中，他已经将一块身体组织悄然注入了这个铁罐头的身体里，黑光病毒制造感染体的能力发挥作用立刻控制住了他的神经中枢，来自顾胜的命令让他顺从地放下了手臂。
“哈，哈……好。”
含糊不清宛若梦呓的低语从装甲中传出来，他放下手臂重新握住担架的把手，但在装甲里的已经不是刚刚那个人了。
准确说，现在就是一具听命于顾胜的感染者正在驭使着这套装甲。
制造感染体同样也是黑光病毒的能力之一，它会根据当前的情况调整自身功能以便更好地存活下去。
为此当顾胜被关进“圣所”之后，它的强感染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傀儡戏”一样的能力——
黑光病毒可以通过输送顾胜的身体组织来进行感染，被感染者将会在瞬间转化为一具只听命于顾胜的行尸走肉，但目前顾胜的能力只能支撑他感染有数的普通人类，而且被感染者最多只能存活12个小时就会因为基因紊乱而爆成一团谁也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血肉。
顾胜选择让这个铁罐头先蛰伏一段时间，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爆发出来制造混乱。
他跟新转化的感染者重新抬着那个空无一物的担架向前走去，行进路线悄然发生了变化。
在顾胜的设想当中，他需要一个实验素材来配合出逃行动，恰好与他同时被弄来实验室的弗朗兹很符合这个条件——毕竟他来这的时间太短了，弗朗兹是他唯一还算有点熟悉且向他明确表达过出逃意愿的囚犯，要是随便找一个说不定就会起到反作用。
“A04，A06，A10……”
顾胜低声默数着经过的实验室编号，弗朗兹待的地方离这不远。
“A19，找到了。”
顾胜在脑海中对感染体下令停下，两人在标着A19的实验室外停下脚步。
顾胜转过身，将担架交给感染体，自己抬起胳膊敲了敲隔离门。
他看着实验室内，弗朗兹被稀稀拉拉三条束缚带松松垮垮捆在实验台上，屋子里只有一个甚至连防护帽都没戴，就露出一片有些发白头发的实验人员站在实验床前，将针管扎进弗朗兹的胳膊。
当顾胜敲门的时候，他甚至能看到躺在实验床上的弗朗兹正跟那个实验人员在聊着什么。
“……”
这就是废物的待遇么？
真好啊，要不是“圣所”转移低危混血种们都要统统被丢进水族箱里变成鱼食，弗朗兹这种生活似乎看起来也挺惬意的。
跟自己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什么事？”
实验人员终止了与弗朗兹的交谈，面上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惊惶，小跑着过来打开隔离门。
顾胜心底忽然升起了一丝恶趣味：“接到通知，现在需要对编号17520的实验素材进行销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