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酒
父亲啊！
父亲啊？
父亲啊。
父亲总是挺着一个圆圆的肚子，而酒，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父亲喝酒的习惯，就像岁月长河中一条静静流淌的支流，贯穿了我整个成长历程，也编织出了无数或温馨、或心酸、或令人难忘的故事。
父亲的圆圆肚子，仿佛是一个藏满故事与酒气的宝葫芦。
每到傍晚，劳作了一天的父亲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坐在那张老旧的木桌前，从柜子里拿出他心爱的酒壶和酒杯。
那酒壶是陶瓷质地的，上面绘着简单的山水图案，虽不精美，却在岁月的摩挲下透着一种温润的光泽。
父亲轻轻拧开酒壶的盖子，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屋子。
他眯着眼，深深地嗅了嗅酒香，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那神情仿佛在告诉全世界，这一刻，是他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
小时候，我总是好奇地围在父亲身边，看着他将酒缓缓倒入酒杯。
那酒液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如同流淌的蜜液。
父亲端起酒杯，先是在嘴边轻轻抿上一小口，然后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酒在舌尖散开的滋味。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噜”声，随后，一抹淡淡的红晕便从他的脸颊蔓延开来，直至耳根。
我忍不住凑上前去，想要闻一闻那酒到底是什么味道，父亲却总是笑着用手挡住酒杯，说道：“这酒啊，小孩子可不能喝，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它的好了。”
父亲喝酒时，话也会渐渐多起来。
他会给我讲起他年轻时的经历，那些关于奋斗、梦想和挫折的故事。
有一次，他喝得微醺，眼神中透着一丝迷离，缓缓说道：“儿子（女儿），你知道吗？爸爸年轻的时候，为了这个家，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有一口酒喝，就觉得生活还有盼头。”
他顿了顿，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有一次，我去山上砍柴，不小心砍伤了脚，那伤口又深又长，鲜血直流。可我当时心里只想着，一定要多砍些柴回去，换点钱给你买新衣服。后来，还是村里的一位老医生帮我包扎了伤口，我感激他，就用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钱买了一瓶酒去答谢他。那老医生也是个爱酒之人，我们俩就坐在他的小诊所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那是我这辈子都难忘的经历。”
我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讲述，心中对他的敬意油然而生。
在那一刻，我明白了，酒对于父亲来说，不仅仅是一种饮品，更是他在艰辛生活中的慰藉，是他与朋友、与生活交流的媒介。
然而，父亲的饮酒习惯并非总是带来温馨的画面。
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的压力逐渐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而酒，有时也会成为他情绪宣泄的出口。
有一段时间，父亲所在的工厂效益不好，面临着裁员的风险。
父亲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失去工作，那份焦虑和不安在他心中不断堆积。
于是，他开始借酒消愁，每天晚上都会喝得酩酊大醉。他的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和无助。
看着父亲这样，我和母亲的心中都充满了担忧。
有一天晚上，父亲喝醉后，突然发起了酒疯。
他在屋子里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嘴里嘟囔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母亲上前想要扶他去休息，他却一把推开母亲，力气大得惊人。
母亲摔倒在地，手臂擦破了皮，我赶忙跑过去扶起母亲，心中既害怕又愤怒。我对着父亲大声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喝酒就能解决问题吗？”
父亲似乎被我的喊声惊醒了一些，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我和母亲，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懊悔。
那一刻，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父亲沉重的呼吸声和母亲轻轻的抽泣声。
从那以后，父亲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开始尝试减少饮酒量。这对于他来说，并非易事，毕竟酒已经陪伴了他大半辈子。
但为了家庭，为了我和母亲，他努力克制着自己。
每当他想要喝酒的时候，他就会去院子里走走，或者找些事情来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和母亲也在一旁默默地支持着他，鼓励他。
慢慢地，父亲的饮酒量逐渐得到了控制，他的状态也开始有所好转。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父亲的酒也与家庭的欢乐时刻紧密相连。
每当过年过节，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时，父亲总会拿出他珍藏的好酒，与家人共同分享。
那时候，父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会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酒，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说道：“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不容易。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大家纷纷举杯，一饮而尽。酒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饭菜的香味，营造出一种温馨而欢乐的氛围。
在这样的时刻，父亲的酒成为了家庭团结和幸福的象征，它见证了我们一家人的欢笑、泪水和成长。
记得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年，父亲格外高兴。
在我即将离家去学校报到的前一晚，父亲又拿出了他的酒壶和酒杯。
他给我倒了一杯酒，眼神中充满了骄傲和不舍。他说：“儿子（女儿），你是咱们家的骄傲。爸爸没什么文化，这辈子就希望你能有出息。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
我接过酒杯，看着父亲那满是皱纹的脸和那依然圆滚滚的肚子，心中五味杂陈。
我知道，这杯酒里，蕴含着父亲对我的深深期望和无尽的爱。
我一饮而尽，那酒的味道，有苦涩，有甘甜，就像我即将离开家去独自面对的生活。
如今，岁月已经在父亲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的头发变得花白，圆圆肚子也不像以前那般挺拔，行动也变得迟缓起来。但他对酒的热爱，却从未改变。
只是现在，他更多的是浅酌慢饮，享受着酒带来的那份宁静与回忆。
而我，也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理解了父亲与酒的情感纠葛。
那酒，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是他情感的寄托，也是他陪伴我成长的见证。
在那些与父亲、与酒有关的故事里，我看到了生活的酸甜苦辣，看到了一个男人在家庭与社会压力下的挣扎与坚持，更看到了那隐藏在酒中的深沉父爱。
这份爱，如同酒的香气，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会在岁月的沉淀下，愈发醇厚，成为我心中永远珍藏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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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久，九九久。
三三杯，三三杯。
年年醉，年年醉。
一一倒，一一倒。
好好好，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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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