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母难日

爸爸当年用了一件橘黄的呢子外衣和一间草屋就把我妈妈娶回家了。

婚后，第二年就生了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为了我丢了性命，我大伯母告诉我，当年我妈妈生下我，是她用一件大衣裹着把我抱回家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小时候，妈妈经常穿的那件群青纤维大衣就是我包裹我那小生命的温房。

我明白了妈妈以前经常穿的缘故了，爱是生命的终止，亦是生命的开始。

缘于家里贫穷的缘故，小时候，爸爸妈妈外出干活时候，总是先把我和妹妹哄睡觉，然后把我们锁在家里，其实在这样几次之后我就懂得了妈妈哄我们睡觉的意图了，有的时候我会装睡着了，那样爸爸妈妈才会安心的出门。

我不明白那时候我是真的就懂得了爸爸妈妈的苦心，还是只是习惯的那样，我知道门外那把锁是爸爸妈妈的心，我明白那颗心时刻都是守着我和妹妹的。

小时候，妈妈从来都是很偏袒我的，我长大后，妈妈也很坦白的跟我说过，偏袒我不是因为我是男孩，而是因为她生我的时候那种苦难，这也让我歉疚了多年。

我妹妹以前也经常说我妈妈更爱我些，而冷漠了她，也许是为了妹妹不那样说妈妈，也许是觉得对妹妹不公平，小时候家里买衣服什么的，我总是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说，我知道那样凉了妈妈的心，我总是独自一人躲着哭，哭妈妈对我的爱，不是悲伤的，是怜惜的是珍贵的。

虽然，妈妈更加偏袒我，对我却更加严厉，小时候经常逼着我写数字，写爸爸妈妈，不知因为写错字被妈妈打出多少次鼻血，而每次流鼻血后妈妈的那种慌乱，那种痛心的表情，愈使我爱惜妈妈。

我不喜欢吃肥肉，妈妈就会帮我把一块肉的肥肉先咬去，然后再夹道我的碗里，而我却只顾着自己贪婪的吃了，从不曾考虑，妈妈是否喜欢吃那肥肉，即使妈妈吃了那多的肥肉，也不曾长胖过，妈妈吃的再多的肥肉怕是永远也抵不过她心的爱和苦了吧！

妈妈结婚的时候，没戴过金戒子，没带过金项链，我就给妈妈说“等我长大了，给你买金戒子，金项链。”这句话在心里数了无数个日夜了，不敢忘却，可一晃，我已23岁了，却还只是给妈妈买了两颗金的幸运珠，金的戒子，金的项链如今爸爸已给妈妈补上了。

我羡慕爸爸爱妈妈的那种沉默，也钦佩妈妈爱爸爸的那种执着，虽然他们从来不曾说过“我爱你”，说不定他们早已明白“所有广义性都是虚假，毫无意义的”。

妈妈的手很巧，总能给我织出漂亮的毛衣，每年都会为我和妹妹织一件，我和妹妹是在妈妈的毛衣里长大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妈妈的爱，都是妈妈对孩子的牵挂，对孩子的温暖。

妈妈，年轻是个很美的女孩，从现在她的轮廓就能印证，我感谢她把她的美丽和善良倾付于我和我妹妹。

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直视我的妈妈，不是胆怯，是害怕看清妈妈额头的皱纹，害怕数清妈妈头上的白发，每一丝白发和每一处皱褶都藏着妈妈深情的呵护，温暖的话语。我怕看清了那些会止不住的泪流，会挑起妈妈那些心酸的岁月，会让她知道我已长大。

我知道妈妈最喜欢那种大红的颜色，是喜庆，是希望，是不灭的爱火。家里的被子，床单，枕套，镜子，梳子，拖鞋，妈妈的衣服都是红色，爸爸总是迁就妈妈的喜好，这些都是妈妈的颜色。是妈妈滚烫的生命的颜色。

妈妈以我和妹妹的生命为傲，这引以为豪的背后却藏着妈妈那颗饱经风霜的心，我以为妈妈是最坚强的，以前她的泪水从来不在我和妹妹面前流下过。以为这样我就可以随意的去触及妈妈那敏感的灵魂。

今年，上半年，我因为感情问题，毫无声息的离开重庆三天，不接任何人电话，不给任何人信息，当我回到重庆见到的第一个场景，却是妈妈的泪脸，我慌乱了，更本就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一味的，生硬的说“妈，别哭，我对不起你”，我心中的那份自私，那份无理，就像妈妈总为我咬去肥肉后，我只是贪婪的吃下瘦肉。

还有几天就是我的生日，妈妈的一生最开心也最痛苦的日子，记得有一次妈妈给我买了一个很小的蛋糕，还有一次是妈妈过生日，我和妹妹一人手工做了一件礼物送给妈妈，我是用胶水将竹块拼了一句“世上只有妈妈好”，妹妹比我做得精致些，她是用的那种彩色的塑料珠做的，也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我妈妈却为此开心到现在，还会一直开心下去。

现在那两幅粗糙的“世上只有妈妈好”还摆在妈妈的床边，而我那时却只为那个小蛋糕在同学，朋友面前炫耀了整整一个学期，现在我在外面了，我知道妈妈会像以前我的所有生日一样，打电话叫我吃好点，过开心点。那种家的温暖是我一生最开心也最希望的温暖。

妈妈，我爱你，爱你的皱纹，爱你的白发，爱你的温柔的眼神，爱你不再光滑的双手，爱你所有的唠叨，爱你对我日夜的牵挂、担忧，爱你爱你对我的爱永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