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夜愿的阴霾（二合一）
王腾觉得世界对自己的恶意实在太大了。
在他相信梦想的年纪，闯荡帝都却一事无成，当他面对现实回到老家躺平后，又在这里碰到了一个他觉得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可当他决定放下一切，把所有寄托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拼搏一次时，命运又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他无比悔恨，那个周末为什么要去上那个厕所！如果不上那个厕所，他就不会忘记带纸，不忘记带纸，就不会被困在厕所里，不困在厕所里，他就能在演出结束后，不错过时间，去找那个年轻人。
找到那个年轻人，就能要到他的联系方式，那他就能在他们身上挥洒自己口才天赋，明白他们光明的未来。
而不是在继续在这个酒吧里看着无趣的乐队唱歌，给自己灌酒。
“老六，你真的不知道他们的电话？一个地址也行啊！”
王腾继续缠着酒吧里的光头经理，坐在吧台上喋喋不休。
千禧年代，手机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也还做不到人手一台。
老六也被他说的心烦，“说了多少次了，他们的地址只有老板娘知道，你要问，就去问她！”
“上次不是你不是说周明打过一次电话过来嘛？”王腾不死心，去问老板娘是不可能的，她把这个秘密看得很死，谁也不告诉，自己又和她非亲非故。
“他用的是公用电话。”老六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的问题，再问...”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老板娘穿着素色衬衫快步走进酒吧。
“老板娘，你...”王腾看见王黎进来，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就壮着胆子和她打招呼，看能不能探探口风。
只是话也没说完，被她打断。
“老六，你来一下二楼！”
王黎没理会王腾的搭讪，从他身边一步而过，招呼经理老六上二楼。
只留下王腾尴尬站在吧台，不过好在此时酒吧的人还不多，只有寥寥几人看见。
回过头，只见老板娘漂亮背影，身边带着个光头走了上去。
不过几分钟，就看见老六顶着个光头走了下来，脸上带着喜色。
“发生什么事了？”王腾拦着老六问道。
老六没理会他略带无礼的举动，绕过他走到后台，从里面拿出一块小黑板，这王腾明白，黑板上面一般写的是今晚的演出人员。
可今晚的演出已经在外面写着了啊？
王腾疑惑不解，老六看了他一眼，含笑道：“这还不明白，好消息啊，今天换歌手了。”
随着老六拿出粉笔，一笔笔写下时间，名字，王腾也呆立原地。
上面写的正是橘子玻璃乐队，时间——今晚9点。
不期而至的幸福砸晕了王腾，在上次错失了和这只乐队会面的机会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随着一次次在酒吧等待，只希望能见一面，但等待他的是一次次失望而归。
他不禁懊恼，难道人生只有一次的机会就因为一次闹肚子，就错过了嘛？
他不禁感叹，不枉自己在这酒吧枯坐了两个多星期，终于等到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们什么时候会过来？”
“上面不是写着了嘛，就在今晚。”
王腾已经看糊涂了。
“那个谁，把这块黑板放门口去。”说话间，老六已经写完今晚的黑板，也没理会站在一旁的王腾，就往吧台旁边的电话机走去。
电话没装多久，上任老板赶潮流装上的，装的时候费钱，打起电话来更费钱，不过老板娘接手后觉得有用，也就继续用着。
老六拿起话筒就开始联系老顾客。
“喂，顾总，我老六啊，什么事啊，你上次不是说要我关注那只乐队吗，对对对，今晚有演出，好好好，我一定给你留个好位置。”
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出，老六口水费了一大堆，顾客新老都有，打电话的原因都是要他关注橘子玻璃的，那些顾客听到橘子玻璃会来，马上就跟老六订位置，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这两个星期橘子玻璃没来演出，夜愿酒吧的客人都少了快一半。
联系了一大圈，老六还在算着还有谁没联系到，门口又进来一大波人。
领头的老六也很熟悉，就是紫风暴乐队的光哥。
光哥和上次一样，还是戴着花头巾，皮裤钉靴，四月天也只穿个马甲，露出手上纹身，一看就匪气十足。
只是上次在酒吧里露了怯，这里也就没什么人怕他了。
自那次以后，紫风暴也再没敢来过夜愿酒吧。
这次突然杀到，还带了一大帮人，老六思索片刻，只感来者不善。
“这不是光哥嘛，怎么来也不告诉一声，咱们酒吧也没请你啊。”老六主动开口道。
没请你，你还来，你一个被赶出酒吧的人，没脸没皮了不是。
“今晚和朋友来玩，路过你这小店有演出，就来看看热闹。”这光哥竟然也没闹腾，不知是没听出老六言外之意，还是另有打算。
“怎么你这酒吧不欢迎老顾客？”光哥继续没脸没皮，打定主意今晚要留下来。
“怎么会~夜愿欢迎所有客人来这喝酒。”酒吧毕竟是做生意，他们又没闹事，老六当然不会说不欢迎谁这种话。
“老吴，给他们安排两个卡座。”
老六招呼员工招待这群人，看着他们陆续入座，好像真的只是来看演出的。
不对，有哪里不对，老六心跳的很快，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心里烦躁的很。不久，转身便往二楼走去。
“你说何光带了一大帮人来酒吧了？”王黎峨眉颦蹙，望着下面卡座那一大堆人。
“对，而且那些人很多都不认识，不像是这条街上混的。”老六皱着眉，事情有点超出他们的掌控了。
王黎看着下面的人，忽然发现一些端疑，“老六你看，坐在何光旁边那个穿西装的，你认识吗？”
老六也算是酒吧街上的老人了，他仔细打量那人，只见西装男子坐在卡座最里面，何光正围在他身边，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烟，一脸谄媚。
老六摇了摇头，“不认识。”
“但今晚要是发生什么事，肯定有他的原因。”王黎看着西装男子，轻声说道。“你刚才说，他们是看到外面的演出牌子才进来的？”
“是的。”老六对何光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清楚，所以他给出了肯定回答。
下方西装男似乎觉察到二楼有人在观察他，对着身边人说着什么，两只手指夹着烟指向二楼包间，做了个枪击手势，而后放到嘴边，香烟被重重吸了一口，火光大亮。
看到下面那人做出这种挑衅手势，老六大怒，“敢在这发癫，老板娘，让我把他赶出酒吧！”
王黎阻止了老六：“这只是给他们一个借口闹事而已，不用理会他们。”
“今晚的一切，都会在演出后得到分晓。”
当王黎在包间分析西装男子一伙是什么来路时，西装男也在和何光讨论着这个酒吧。
“酒吧装饰还是这么老套，服务员也慢”西装男挑剔着这个酒吧的一切，“门头也这么小，难怪不来财。”
“那是，酒吧鸡零狗碎的，上不得台面，”何光顺着西装男的话说，讨他的欢心。
“到时候把这和隔壁打通，重新装修，建一个整条街最大最豪华的酒吧。”西装男发下豪言，言语间已经把此地当做囊中之物。
“到时候，整条街谁还不知道东哥的大名！”趁着西装男高兴，何光赶紧问道，“这么说来，东哥把一切都搞定了？”
被称为东哥的西装男眯着眼睛看了眼何光身上的皮衣纹身，哈哈一笑：“那不是肯定的，”
东哥给了他一个眼神，“我当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要不是你，我可不能这么轻易得手啊。”
“哪有，能帮到东哥就行~”何光陪着笑。
“说实话，你提到那两个名字时，我当时还吓了一跳。”东哥看着不大的酒吧，言语间还有点感慨。
十几天前，何光被王黎赶出了夜愿酒吧，不但丢了面子，还丢了里子，他自感如果就这样算了，就彻底在酒吧街混不下去了，试想谁会请一个软绵绵的金属乐队演出呢。
可是要何光去找王黎的麻烦，他是不敢的，不仅她是夜愿的老班娘，更重要的老板娘他爹是道上有名的人物，虽然已经挂了，但对于接手他爹遗产的王黎，道上许多人物还是会卖她一个面子。
所以他想来想去，要找回面子只能从周明两人入手，可他们俩有王黎罩着，何光也不敢自己动手，当然他后来也庆幸没去找周明两人的麻烦，便去找不混酒吧街的东哥帮忙。
东哥当然满口答应，只是当何光一报名字，他只觉得耳熟，仔细一查，竟然是那位的独子，吓的他差点直接把何光绑到大院门口谢罪，何光急的大喊自己没动那两人，自己还吃了大亏，东哥才把何光松开。
不过这一查，也查到点意外之喜。
东哥本名顾文东，混城南街的，倒腾锁具也算经营有方，赚了点钱，就想往其他方向发展一点，已经秘密盘下了夜愿酒吧旁边的店铺，也打算开一间酒吧，只是苦于没有噱头，打响招牌。
查周明和阿西的时候，也顺便查了查王黎的背景，结果真查出点东西来了。
原来夜愿酒吧以前也风光过，不过自从交到王黎手里，就一直是入不敷出的状态，一直靠着她自己手中的钱输血维持运营，酒吧也是很多年前的装饰，追不上潮流，吸引不了年轻的人，到了今年，王黎手里也没钱了，和房东的租约更是快要到期，续不上租，马上就得倒闭。
于是，东哥便打起了夜愿酒吧的主意，把夜愿盘下，和隔壁合并成街上最大的酒吧，那这噱头不久来了嘛！
至于道上问责？是她经营不下去的，关我什么事！
算盘打的很好，通过一些手段，东哥得到了夜愿的酒吧账目，可是没想到这个月的账竟然有了点起色！
仔细一查，营业好的那几天，都是在橘子玻璃乐队演出前后，乐队带动了消费，也在顾客中有了点口碑，夜愿酒吧竟然有了点活过来的迹象。
这东哥可不能忍，你要是活过来了，我的酒吧可就得死一半了，不说没了噱头，就是你火了抢我的客人，也够酒吧喝一壶的。
事关切身利益，什么道上不道上的，管踏马的，况且她爹都是一个死人了，真有事，道上谁还鸟她一个女人？
但要怎么才能让夜愿酒吧倒闭呢？
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把橘子玻璃乐队赶走，自然酒吧就支撑不下去了。
可一想到那位的背景，东哥就把这个想法赶出脑海，他是想找办法，不是想找死。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可行的方法。
于是他就要求手下几人集思广益，一定要想出办法来，不光手下要想，连旁边吃瓜的何光几人也要想。
真是苦了一群小弟了，本来就没什么文化，只能出来砍砍砍，结果还被大哥抓壮丁，动脑筋，他们哪有这个能力。一堆人只能在房间里啃着瓜，好不容易想出一个方法，又马上被推翻。
一直到夜里，东哥一个手下想去睡觉，却被东哥恶狠狠拦住，想睡觉得等有办法才行！一群人呜呼哀哉，可能人真的是被逼出来的，天色将明，众人都昏昏欲睡，何光灵光一闪，“既然我们不想让橘子玻璃去夜愿酒吧，也有其他人不想他们去酒吧啊！”
于是，东哥带着何光他们想出了一个天才般的想法——告家长！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虽然简单，但却是一个好想法。
毕竟这个年代谁不想考个好学校，都要高考了，你还想出门，还是去酒吧那种地方？
给我在家待着吧！哪都别想去。
就这样，东哥几人等了几天，终于等到夜愿酒吧门口的牌子上改成了——今晚演出橘子玻璃乐队，时间：晚上9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