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字:求世主
我很钟情年轻时的港片。即便我现在已不再年轻,像放进口袋洗到发旧的纸钱那样不值当了,那些旧港片总能让我找回一点关于年轻,关于悲伤与疼痛的回忆——我并不是一个一味沉浸在悲伤中的人,我也不想总写出那些消极的文字;可是,或许你得明白,有时候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不握笔就会死,好吗?旧港片的滤镜加上年久留下的特有的模糊感就像是一个喝到酒醉头晕时在霓虹灯下的一个朦胧的吻,你不知道是吻在嘴上还是嘴角,不过你也不会问。
那么模糊又那么灿烂的一个吻,你也会像我一样去怀疑模糊是不是因为眼睛被覆盖了一层泪的薄膜吗?眼泪是我唯一能表达出来的东西了,拜托了,开心地笑对我来说太久远。我总是在哭,眼泪就总是在掉,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看书看到开心处眼泪会钻进我的表皮我的肌肉我的骨髓里,看到悲伤动情出又变成埋在肉里的种子破开——撕裂的,难以呼吸的痛。我只能看书,或是接触一切单独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东西,我太害怕外面的阳光照射到我身上,这会腐蚀掉我的。不不不,不要敲门。我不得不这样做,祈求救世主拯救是没有用的,我必须将笔尖对准自己,就像2007年被新爱的人亲手掐死的胎,像我挂在脸颊上永不消失的泪痕一样,是不合理却确确实实发生的。
这是一封太过简短以至于被当成垃圾的遗书,我想我的灵魂早在我出生那刻就变得沉重。谢谢你,我好久都没有睡好觉,这样打扰你,你也很困惑吧。我特意挑了黄昏过度黑夜的时间写这封信,据说这是孤独的蓝调时间。
致属于我的蓝调二十分钟:即便一切都被往日的眼泪模糊,在空荡又无趣的蹉跎时间中失了味,褪了色又如何?黄昏至夜晚的那二十分钟蓝调时间就是只掌控在自己手里时间,体温也掌握自己手里。人类总是喜欢在美好的那一刻用相机记录下来,在生命最最后一刻,要来帮我拍一张漂亮的遗照吗?过度曝光会让画面人物变成一片空白,就像我残存的如梦般虚幻的记忆。祝春,有时候我真的想问你,一切都过去了,2014年你从阴霾中逃出来,为什么还是这样痛苦——这样脆弱?为什么还是选择了一如既往地站在原地缄默着?一层苦涩的黑色寂寞将我的世界包裹起来,再也看不见1998年灿烂的阳光。
黄昏在相机身上晕开,过于刺眼使我不得不闭上眼睛,于是洗出来的照片散光又过曝,就像是蒙上一层圣母玛利亚的头纱,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拍第二张照了。大脑缺氧的晕感让我迫不得已闭上眼,意识正在缓慢消散。吐出来的雾在玻璃上扩散,链接成一片挡住了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