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蹲守！此地秘密甚多！
陈王庄外，河岸边依旧热闹。
下午从青牛屯出来的船只，一般到达陈王庄的时候都是晚上，小型的船只会选择靠岸进庄，歇息一夜。
这给陈王庄带来了不少财富，城外靠近河岸边，徐臻与展红袖换了一身朴素的黑衣，将横刀用旧布裹缠。
翻身混入了一艘停靠的商船之内，在一堆货物之中隐藏了起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后半夜，河面冷风吹拂，船上的船工要么在庄内歇下，要么已经在船舱里睡了。
徐臻轻手轻脚的走出货舱，走上甲板翻身下船，沿着木板直入渡口附近的木屋之后，隐藏身形。
约莫丑时三刻，果然有船只自雾中清晰，而庄内也如约亮起了火把，宛如长蛇的队伍快速下山，出庄卸货两人一组搬运木箱。
这些人面无表情、办事麻利，很快就将货物搬运上去。
徐臻注意到，来送货的船上首领只有内壮境，船上十二名锻体境，且配有精巧的弓弩。
送货的和接货的人几乎没什么交流，显然是常年交易，不到一炷香就能完成装卸，而后货船驶离。
因为在深夜如此，其他商船听见动静甚至极少出来查看，就算是出来看到了，发现陈王庄的衣着，也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每一夜在这里停靠的商船也并非同一批，而来送货的也不是同一艘船。
丑时一过，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灯火逐渐熄灭，周围的视线暗得可怕。
徐臻和展红袖摸黑离开，一直到走到林间，又沿着小径反复摸索，很远才点燃了火折子。
火光亮起的一瞬间，二人默契的凑近。
徐臻目光一沉问道：“耆长，说说你的发现。”
“货船四十人，其中武者十三人，一名内壮境，十二名应该是锻体境。”
“搬运的货箱二十箱，需帮工两人合力，陈王庄的人接过后却是由武者一人搬走，估算二百斤重。”
“搬运时，我听见有沙落之声，我猜是陨铁石、赤铁矿或者私盐。”
“如此谨慎运送，一定有问题。而且他们能过青牛屯，我绝不能禀报镇府衙司。”
徐臻听完后，笑道：“货船丑时三刻到达，一炷香便可离去。”
展红袖点头：“今日河面顺风，轻舟载货较快，从青牛屯到此不需一个时辰。”
也就是，他们赶在青牛屯子时，驻军关闭河道关口后才出发。
等同于，青牛屯关口保驾护航！
聊到这，徐臻笑着说出了自己当时查抄青牛屯时的发现。
青牛屯的驻军，来得太慢！
“青牛屯驻军难道便是黑手？”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一条贪腐线路，早就规模化了，”徐臻想着，反正一路走回去估计也得到天亮，于是语气戏谑的道：“东临矿场的私矿、私盐在以往泛滥私运，整条乐水打打杀杀，几年死了几万人，当时朝廷十分重视，一直很难治理。”
“若是现在有一双手掌控着这一切，将矿场的贪墨、青牛屯的关口、陈王庄的周转、正安的私运路线全部打通，一直到玉州交付。”
“假如，一次交付可以赚取万两黄金，将利润的五成拿出来，一成分给青牛屯驻军、一成分给陈王庄、其余三成给长乐帮。剩下的利润用来打点朝堂。”
“如此，上下官吏，皆大欢喜，顺风顺水，好管很多。甚至有的要员还能因此政绩斐然、使民安静，如果不是郭坤案影响巨大，可以吃到东临矿场倒闭。”
“嗯，厉害，”展红袖知道这只是玩笑话，但却也被徐臻这想法逗得一笑。没想到狄君弟子，竟然在这贪腐这方面条理还如此分明。
真这样干，恐怕上到大理寺卿，下到这些地方的吏员，都会愿意维护这一份“收益”，这可比朝廷的俸禄来得快多了。
唯一受灾的，自然就是王朝根基和最普通的百姓。
聊了一路，快回到正安的时候，已是天蒙蒙亮。
徐臻打了个呵欠，道：“不必回醉仙楼了，你家在何处？我们直接到你府中去商讨便是。”
“可以。”
展红袖只需去衙署点卯便可回来，这种事一般她外出公干时，告知同僚帮忙说一声即可。
徐臻原本以为，展红袖这种富二代即便是在镇、乡居住，也该修有府邸山庄才对，没想到只是城郊的一处木屋。
木屋外用篱笆围了个院子，后临竹林，绿意盎然。
院子里东处田地种有些许蔬菜，西处则是摆着花盆，种了些绿植。
屋子由堂屋起，左边是客房，可进内院；右边是主屋，亦是可进内院。
无论院落、屋舍，都是简约朴素，而内院有一个木桩、一个武器架，仅此而已。
“耆长活得很简朴。”
“家中有内戒令，自小就被教导不可铺张浪费、骄奢任性，”展红袖一边给花浇水，一边平静的回答道。
这才是值得推广的家风，和那些京都城里的富二代完全不同，徐臻心想。
当然，即便是朴素，展红袖还是有一婢女、一奴籍在伺候着起居。
内院，徐臻在土地上画出了几个圆圈，将东临矿场、青牛屯、陈王庄、正安镇四个地方，以及长乐帮、各级官署等名字写上，做出了密密麻麻的标注。
很快铺开了一张思维导图。
他不光是想和展红袖商讨，亦是自己也需好生梳理一番。
逐渐的，京水校尉裴志远、京水百将裴烨李羽、东临矿场铁监司马豫、盐铁司务赵言、矿场工头沙晖、血肉境刺客陈近墨，一个个名字慢慢加入其中。
一张庞大且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慢慢呈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徐臻在陈王庄划了一个问号，缓缓站起身来，双臂环抱，凝神思索，喃喃道：“他们所掌控的，竟然是半条乐水，这可是京都城的一条腿啊。”
他转头看去，见展红袖还在盯着地上的导图发呆，笑道：“眼下的问题在于，陈王庄所住属勋贵之后，不应该会和世家结党。”
他们本质上是对立的才合理。
“会不会像你说的，是因为能分到钱？”展红袖敬佩的看了一眼徐臻的侧脸，不知不觉之中，她的态度已经变得恭敬了些许。
“不应该，这些宗亲应当都已习惯做农了，”徐臻摇了摇头。
何必跟随世族腐蚀自家的王朝呢？
不患寡而患不均？
除非这里还有更大的阴谋。
本来以为只是例行协办的一桩小案，却不成想还有大案牵扯其中。
“陈王庄，还能盯出东西！”徐臻用木棍点了点那个问号。